季舒是八点多离开公司的。
一整天的会议,直到晚上,才有时间处理手头的工作。然而傍晚时隐约的头疼有了愈演愈烈的征兆。她吞了颗止疼药,等待药效发作时,将系统上积攒着的审批都给通过了。平常觉得这种事无聊至极,现在倒是莫名安心。
头疼散去时,疲倦随之而来,而手机也适时提醒她,身体处于压力之中。真是被智能穿戴设备监视的人生,自我意识不是不敏锐,而是总觉得可以忍一忍。
但她还是关了电脑,拿起包离开办公室。
十月上旬的京州,是微凉的。车从地库开出时,已下起了雨。细密的雨急促地落在车窗上,像是从别处被风刮来的一阵。
信号灯变模糊之际,雨刷一扫而过,前边依旧是堵得水泄不通。车内很安静,没有放音乐,偶尔听到催促的鸣笛声,季舒随着车流轻踩油门缓慢前行着。
京州的四季依旧分明,又一年秋天。
秋天似乎是本城最好的时节,早晚穿件薄风衣便能抵御寒意,白天里的太阳没了毒辣,只想让人走出门,买杯咖啡,走在街头踩着落叶溜达,不经意间还能闻到一阵桂花香。
若说对秋天有什么期待,季舒想了一会儿,好像没有,甚至都能预见无法轻松。集团正值多事之秋,甚至以风雨欲来形容也不为过。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来电显示是“爸”。
季舒接通电话,开了外放,“喂,爸,什么事?”
“下班了吗?”
“下班了,正在回家路上。”
“吃过晚饭没有?”
“没有,没胃口。”
“怎么没胃口?不能空腹太久,胃酸都在磨胃呢,不吃东西很伤胃的。”
“头有点疼,吃了颗止疼药,不想吃东西。”
“怎么有点疼就吃止痛药,这个玩意对身体不好。你得早睡多锻炼,调理身体,才是根本。”
“好的,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来关心你了?”
“没有。”
“哎,家里洗衣机坏了,还被你妈骂了一顿,说我上次找人修坏了。她这都早过更年期了,怎么还这个脾气。”
季舒笑了声,“坏了就坏了,重买不就行了。回头我把钱打给她,你让她亲自去买。她买的,以后要再出了问题,就怪不到你头上了。”
“哎,行。她这脾气,我也只能跟你抱怨下。”
“我这下雨了,车有点难开,得先挂了。”
“好好好,你那边注意安全。回家后也要弄点吃的啊,早点休息。”
“好。”
挂断电话后,车内再次归于安静,季舒面无表情地看着前边的路况。她有时会想,是不是很多人都不动脑子,不知道关心一个人,得先去观察并找到其需求。
疲倦让人耐心欠佳,在听到那一堆念叨时,她也会有说一句闭嘴的冲动。但她实在懒得多说什么,反驳需要力气,不如一句“我知道了”来得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