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之内,气氛诡谲。
曹元吉踞坐偏殿,手中把玩一枚青铜铃铛,铃内藏毒针,只需轻摇,便可令近侍暴毙。他冷笑:“一个乡野腐儒,也敢称‘相国’?待他入宫,我便让他尝尝什么叫‘无声之死’。”
然而,当他亲眼见到李昭步入太极殿时,心头竟莫名一震。
那人白衣素袍,未戴官帽,步履从容,目光澄澈如古井映月。他不趋不跪,直视御座,却令满殿文武皆觉自己矮了一截。
新帝年方十四,面容清秀,眼神却藏着超越年龄的疲惫与警惕。他望着李昭,轻声问道:
“先生真能实现《大同篇》所言之世?”
李昭答:“不能。但我可确保,从此以后,无人能阻止别人去追求它。”
殿中一片死寂。
片刻后,皇帝缓缓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符,正是当年沈砚执掌“影议”时的信物之一??“天枢令”。
“先师曾言,此令唯有继其志者方可激活。”他说,“请您一试。”
李昭伸手触玉,刹那间,玉符迸发光华,与他怀中铜镜残片遥相呼应,空中竟浮现虚影:一座巨大的星图缓缓旋转,七点星光依次亮起,最终连成北斗之形,指向北方苍穹。
群臣骇然。
唯有李昭平静道:“这不是神迹,是记忆。是无数人用生命书写的承诺,在这一刻共鸣。”
自此,新政开启。
“天下议政院”正式成立,由民间推举百名贤士参政,与三省六部共议国策;废除苛捐杂税,推行“均田限奴”;广设义学,女子亦可入学读书;监察御史独立于皇权之外,直接受理民诉……
曹元吉屡次阻挠,终被揭发私藏兵器、勾结外藩之罪,贬为庶人,幽禁终身。
一年后,春雷初响。
李昭辞官归隐,重返朔州书院。学生们列队相迎,人人胸前佩戴一枚铜牌,上刻“我在”二字。
他走进明心堂,见墙上多了一幅新画:一人立于风雪桥头,身后万灯齐明,题跋仅八字??
**“影出于光,心照山河。”**
哑女走上前,递给他一封信。信封无字,但质地特殊,似由人皮鞣制而成,隐约可见旧血纹路。
李昭拆开,里面是一张泛黄地图,标记着一处从未提及之地:东海蓬莱岛深处,有一座沉没的青铜宫殿,据传为前朝“影议”初代会议之所,藏有始祖遗训石碑。
地图背面,一行小字:
>“最后一卷,不在人间,在人心尽头。
>若你前来,我等你。
>??沈。”
风穿窗棂,檐铃再响。
李昭握紧地图,望向大海方向。
他知道,这场跨越生死的对话,还远未结束。
只要还有人记得正义的模样,只要还有人敢于说出真相,那么无论青铜棺沉睡多久,那三长两短的叩击声,就会一直在历史的夹缝中回响。
**“相国在上……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