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精神竟如此好了。
王氏道:“你生了这么个好儿子,为咱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攒了那么大的福报,都得报在你身上。弟妹啊,你回来就安心享福吧。”
罗氏被王氏说得极高兴,被王氏搀扶著竟往前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著。
族里那些与罗氏交好的妇人们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著家常。
沈逾白自是不能归家,要被请去祠堂上香,告慰祖先。
临走,沈逾白对族长道:“马车后跟著的百姓走了一路,怕是渴著饿著了。”
族长明白了,对他道:“我这就安排人给他们一人煮碗面。”
沈逾白便跟著眾人一同从族人中走过,族人们欣喜不已,孩童们更是垫脚想挤出来看沈六元,却因个子小瞧不见,就有不少人將小孩子放到肩膀上,那些孩子便巴巴看过去。
如今的沈家湾早已大变样。
整个村子全是青砖大瓦房,路修得极宽极平。
祠堂也早已推了重建,很是气派。
族学已经变成整个安阳最有名的学院,出了不少秀才举人。
祠堂外门掛著“六元及第”的牌匾,再往里,便是“状元及第”。
每跨过一道门,就是一个牌匾:“会元”、“解元”。
祠堂只在每月初一十五才开,今日是特意为沈六元归乡开了祠堂。
沈逾白领著村里老少叩拜先祖,祠堂虽大,却也无法容下沈族所有子孙,族中按照辈分从大到小,从祠堂一路排出去。
沈逾白跪,祠堂內的老少便纷纷跪下,祠堂外的人虽瞧不见,看到前面的人跪下,也跟著跪。
那缓缓下跪的人群,仿若被风吹弯了腰的麦浪。
沈逾白叩首,族人便跟著叩首。
沈逾白起,族人又纷纷起身,仿若麦子们终於又挺起了腰杆子。
再跪,便如风再吹来。
再起,风过起腰身。
如此三拜九叩之后,方才结束。
族人极想和沈逾白见面说说话,他却始终被族老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簇拥著,族人便只能安静跟著,不敢靠近。
今日的沈家湾大摆宴席,美酒佳肴不断。
待將官员们送走,沈逾白方才踏入离开九年的家,去见祖父母。
沈老汉已经老了,人只到沈逾白的胸口,见到沈逾白时颇畏缩。
而郑氏早已瘫痪在床四年,族里担忧她去世会影响沈逾白的前程,四处帮她找大夫,还用药吊著,倒是养得红光满面,只是被束在床上多年,双眼早已无神。
见到沈逾白,她便激动得“啊啊”喊著,整个人在床上蠕动,仿佛想要站起身。
因著太激动,失禁了。
一股难言的恶臭飘散在屋中,沈老汉脸色一变,哑著嗓子让他们出去。
沈逾白在门外站了片刻,屋內的郑氏一直悽厉地嚎叫,沈老汉再出来时,一只手端著盆水,另一只手拿著郑氏的裤子,一脸疲態。
沈逾白终於还是开口:“阿爷终究老了。”
王氏道:“逾白你放心吧,有大娘二娘帮忙吶。”
他终於可以回到那个熟悉的屋子,那个以前暗无天日的屋子。
屋子早已被人打扫乾净,床铺也都铺好了。
沈逾白摸著熟悉的桌椅,摸著那斑驳的墙,良久方才如同嘆息般轻声道:“阿锦,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