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攥了攥拳,忍下想捶他的念头:“我与四娘有十几年的情意。”
“可我娶了她,她是我沈厌的娘子。”
“或许很快,你的下场就会跟我一样。”
沈厌掀眸,轻飘飘说道:“险些真的就一样了,幸好过来这儿看到你,脑子瞬时便清醒许多。”
薛岑:“你是何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
只是单纯的”沈厌抬手,掸了掸衣袖,长眸轻眯,笑道,“不想变成下一个你。”
“走了,多谢薛少卿。”
他留给自己一个背影,轻松意气,还带着几分讥嘲和轻狂。
薛岑被气笑了,说不出话,他想,沈厌这条狗,太特娘的疯了,真想,把它四条腿全敲断了,叫他去找四娘,叫他一辈子都找不到四娘!
沈厌进宫后,先去了趟宣政殿,嘉文帝倚靠在圈椅上昏昏沉沉,看起来精神不济。
辜宾躬身提醒:“陛下刚用了安神汤,才眯了一刻钟,您坐在这儿等等。”
花梨木案上摆着茶水果子,博山炉不断涌动着白雾,龙涎香的气味漫开,不多时,沈厌便觉得自己被浸透了,抬起衣袖嗅闻,这味道太冲,将蔷薇水的气息全数压住,他蹙眉,不悦。
徐叔方进殿时,沈厌已经在偏殿等了半个时辰,嘉文帝还未醒来。
“陛下近日都是这般疲倦吗?”沈厌沉声询问。
徐叔方点头:“朝政繁忙,陛下又忧心贵妃和太子殿下,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时间吃不消,体力跟不上了。”
“原是如此。”沈厌暗暗瞟了眼立在殿门处的辜宾,指间茶盏微转,余光觑到徐叔方揩汗的动作,抬眸,徐叔方端起茶来,避开他的注视。
第65章第65章比当年要高挑些,人也圆润一……
徐叔方刻意回避的眼神,令沈厌垂眸深思,不是他过于谨慎,而是身为武德司指挥使长期面对审讯的犯人,最自然而然的反应,他太清楚这种欲盖弥彰的神色意味着什么。
龙涎香的气味依旧浓烈,偏殿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极为古怪,沈厌轻抿一口茶,茶已微凉,如同此刻他捉摸不透的局势。
错综复杂到一时间无法理顺。
在他和沈贵妃认为徐叔方是自己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们可能犯了致命的错误,从最开始,徐叔方或许不是被动牵扯出来的,而是有人故意将他送到他们面前,主导后续事件的发展,所有一切,皆从徐叔方的讲述开始,他是源头,也是决定事情走向的关键。
如秦栀所言,此人出现的蹊跷,引导他们发现当年俞嘉宝之事的顺利成都更加叵测。
极短的时间里,沈厌几乎已经得到答案,徐叔方是嘉文帝的人,自始至终都是。
也就是说,嘉文帝换掉陆琼,换来徐叔方,是他早就筹划好的一步棋,目的就是将俞嘉宝的死引出来,将沈厌与安国公及闻人奕的纠葛冲撞起来,让他们猛虎相争,各自损耗。
安国公同样是知情人,为何宁愿被沈厌误解,却一句话都不解释,明知嘉文帝的阴毒,还是只选择避而远之。
沈厌垂着眼皮,细细想着,像他们这两个人,最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地位,如若知道委屈却往肚子里硬咽,说明他本来就不委屈,或许还有更大的把柄握在彼此手中,是互相拿捏,并非单方面的扼制。
会是什么秘密
难道真如秦栀想的那般,当年母亲临产当日出门见了嘉文帝,两人谈话内容并非像嘉文帝所说,是母亲和闻人奕的流言,而是别的隐秘,让母亲得知后无法平静的隐秘。
到底是什么呢?
“世子爷,陛下唤你过去。”
嘉文帝抬手揉额,看见沈厌时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对面。
“有件事朕想单独告诉你。”
殿内无人,连辜宾都去到外面候着。
沈厌应声:“微臣洗耳恭听。”
“为防太子年少根基不稳,令有心之人趁虚而入,扰乱皇权,朕欲在今岁夺闻人奕的兵权,青州军和青州百姓对他唯命是从,想要用几个案宗将其拉下马,断然没有可能。
朕思来想去,决定予其重任,命其领五万兵马清剿高句丽和百济叛军,他去岁年尾由一场小规模的海战赢得了荣耀,肩上理该担当更多重任,新罗求救,本朝泱泱大国,焉能视之不理,故朕准备下诏,封闻人奕为征东大将军,旨令两日后颁发。”
沈厌微微蹙眉,嘉文帝瞥见他的反应,依旧沉稳从容:“你觉得不妥?”
“微臣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嘉文帝敛了笑,“担心他战赢还是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