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云生将东西拿过来,是个细口粗肚的青花瓷瓶,“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作将来,这瓶子虽不是最好的,但也是我的心血所在。”
明轩珍而重之地接过,朝赵长宁笑得灿烂,“谢谢,我很喜欢。”
翌日便是大朝会。
赵长宁早早起身,天不亮就和明轩一起乘车,准备上朝。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上朝,没有在宫里出发,而是和那些官吏一样,从家中出发,不知为什么,每每这点小事,总会让她心中澎湃。
和所有来上朝的人一样,从太和门经过,心中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令她挺直脊背,虽然那些臭男人不愿意搭理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但她也压根不在意。
朝会上的议事,她都听惯了,但好像无人要议论她的事儿。
赵长宁悄悄抬头,想看看皇帝脸色,没想到就看到周海正瞪着她呢,看着那双死鱼眼,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瞪了他一眼。
这人有病吧?
周海气得半死,这个臭女人,不止威胁自己,还拿了自己那么多好东西和钱,自己还帮她说话呢。
结果呢,赚了钱还不想分,要不是内阁阁老们嘱咐,今日朝会不许议论此事,不然他非要站出来狠狠骂她一顿。
户部的钱难道就不是钱?户部掏了钱,那谁来给户部补贴呢?
这个臭女人,说什么全都归入国帑,谁知道她自己贪了多少?
周海越想越气,又狠狠瞪了赵长宁几眼。
皇帝坐在上头,早就走神了,一眼便看到了异样。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赵长宁和其他人一样上朝会,一群男人中间出了朵美丽温婉的解语花,看着就有些令他想发笑,还有点怜惜。
毕竟,男人堆里不好混。
安义见皇帝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龙椅扶手,便知道皇帝有些不耐了。
他看着下头的官员,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要说的,刚想站出来说退朝,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皇上,臣有事要奏。”赵长宁学着平日看到的那样,平移出队伍,躬身朝皇帝行礼。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目光各异。
大家心照不宣,似乎知道赵长宁要说什么。
内阁几人相互对了个眼神,大家严阵以待,打定主意,决定要好好挫挫这个女书令的锐气,不是有皇帝的维护,就能为所欲为的。
皇帝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与赵长宁相处日久,知道她不是胡来的性子,见那些老头子们个个眼神不善的看着她,犹如饿狼环伺,心里有些不喜。
他拔擢的人,就可以这么欺负吗?
“哦?女书令有何事要奏?”
赵长宁再次躬身后,便直起身,目光炯炯,朗声道:“皇上,托诸位臣工和地方官吏、还有女官们的同心协力下,才促成出海大捷,这一次带回了二百七十万两白银,实非我一人之功,是大家实心办事,共同为国出力的结果……”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静悄悄地看着赵长宁,说不出话。
赵长宁忽略掉所有人的目光,自顾自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册子,恭恭敬敬。
“……此实乃大庸之幸,皇上,出海一事结果已然明了,有诸位臣工鼎力襄助,将来利益更是不可测,必能丰盈国帑,此事上连国之命脉,下牵民生黎庶,重中之重,便是海运,臣以为,海运顺,则国之盛,国运顺,则天下宁,这一切……”
她抬头,目光略带讥讽的在殿中逡巡了一圈,见那些男人目光复杂,有好些还心虚躲着她,心头不由冷笑。
“……一切都离不开诸位大人们啊,没有诸位大人,这事儿,怎么能做得成?是以,臣想恳求皇上,为这一次出力的人封赏,臣为此还连夜拟了一个名单,请皇上过目。”
安义心头激动不已,他也是出力的一员啊,而且是他跟着第一船出海呢,一路上十分不易。
他朝皇帝看了眼,收到对方眼神后,便下了御阶,去拿赵长宁手里的册子。
群臣哗然,大家都没想到。
不是说要提防赵长宁告状诬蔑吗?这明明是要给大家请功啊?
听着赵长宁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少人都觉得被嘲讽了,还有些人面红耳热,不好意思抬头。
高赟则是和其他几人对了个眼神,大家眼里都掩饰不住震惊,还不乏担忧。
皇帝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拿过册子,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连制瓷的人名字都写上了,还点名了是女子,但册子上偏偏没有六部官员名字。
如果真这么分,那可真是热闹了,一人也分不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