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蕴总算又补充了些。”
吴铭斩灭十一尊地渊邪魔后,心绪也是变得从容了许多。
实际上地渊邪魔很难彻底灭杀,尤其是在魔潮之中,击败容易镇杀难,但这对于拥有黑帝伏魔图的他来说,却算不上什么问题。。。
夜更深了。
风从迎客峰顶掠下,穿过断壁残垣,卷起一地纸灰。那些曾被焚烧的《灵网通义》残页,在空中翻飞如蝶,最终落在无名碑前,与香火余烬混作一处。火未全熄,一点星芒在纸角跳跃,映出“归墟心契”四个字,旋即化为黑烟,升入无月之空。
孙妹站在碑后,手中玉符已收,衣袖却仍在轻轻颤动。她知道,那枚新生玉符里封着的不只是警告,更是一道“引信”??一旦有人试图重启共业识海,它便会自燃,将三百年前那一场血战的记忆,强行投射进千万人梦中。不是教化,不是劝说,而是让所有人亲历那种被吞噬的感觉:意识如沙粒般剥落,名字在共鸣中消散,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我们”,而“我”早已不知所踪。
但她也清楚,这手段太过激烈。若贸然引爆,反而会激起恐慌,使人转而更加依赖“灵网”的安抚。真正的对抗,不在术法高低,而在人心取舍。
她抬头望天,流星早已不见,唯有一片深青压境。南方地脉微微震颤,那是东海紫潮退去后的余波,也是某种沉眠之物翻身的征兆。她闭上眼,眉心雷符再度发烫,这一次,不是来自体内,而是……自外界传来。
像是回应。
“他们开始连通了。”她低语。
不止是灵网在扩张,连那些原本散落各地的古老遗迹,也开始自发共振。西北荒漠的青铜钥匙虽已消失,可它的频率却留在大地血脉之中;晖青冥书院藏书阁底层,那块刻有《太清续典?终章》的玉片,昨夜竟自行浮空三寸,持续震动整整一个时辰;就连小樊守着的那根雷晶钓竿,近日也常无故嗡鸣,仿佛感应到海渊深处有东西正缓缓睁眼。
这不是巧合。
这是“初愿之灵”借众生之念,重建通道。
孙妹缓缓跪坐于碑前,取出一支陈旧竹管,拔开塞子,倒出一撮灰白色粉末。那是她三年来收集的“未签契者之念”??凡拒绝接入灵网的人,心中必有一瞬清明,那一瞬的情绪凝结成尘,便是此物。不多,仅够画一道半残的护魂阵。
她以指尖蘸灰,在石面画下第九笔时,忽然停住。
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是刻意放慢,却又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她没有回头,只问:“你来了?”
“嗯。”吴铭的声音依旧平静,像山间流水,“你说得对,不能再等了。”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布衣依旧洗得发白,手中却不再拿竹简,而是一卷泛黄帛书??正是当年从墟宫废墟中抢出的《破妄篇》原稿。边缘焦黑,字迹斑驳,但核心章节尚存。他轻轻展开,指着其中一段:
>“共业非恶,恶在夺‘我’以为‘吾’;
>灵网非邪,邪在使人忘其名。
>故抗争之道,不在毁链断网,而在唤醒每一颗心,使其知:
>我痛,故我在;我疑,故我不灭。”
“这段话,当年没人听得懂。”吴铭苦笑,“如今却成了反灵网者的信条。”
孙妹点头:“可信仰若只靠恐惧维系,终究会崩塌。他们怕失去自我,所以抗拒融合;可一旦灵网许诺‘你可以保留记忆、情感、个性’,他们就会动摇。”
“那就让他们看见真相。”吴铭目光沉静,“不是靠说,是靠做。”
孙妹侧目:“你想重开问道大会?”
“不是重开。”他摇头,“是重建。不是由书院主办,不是由宗门主导,而是由每一个不愿交出名字的人,共同发起一场‘真言集会’。地点不拘,形式不限,哪怕只是三人围炉夜谈,只要有人说出‘我不信’三个字,就算一次成功。”
“你要用言论对抗共鸣?”她皱眉,“可言语如风,稍纵即逝。”
“但种子不怕轻。”吴铭望着远方,“当年我们三人也不过是从一句质疑开始。你说‘这不对’,我说‘我可以讲不同的话’,小樊说‘那我就站着不动’。就这么简单。”
孙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总想着用最笨的办法赢最难的局。”
“因为只有笨办法,才不会变成新的枷锁。”他轻声道。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盘坐,开始推演“真言集会”的布局。孙妹以玉符为引,勾连天地气机,测算何处最容易引发集体觉醒;吴铭则以《破妄篇》为基,提炼出七段最直指人心的诘问,准备化作口诀传世:
一问:你为何愿意交出记忆?
二问:谁定义了“更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