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皂铺有新式镜子的消息,在两日之内就传遍了京中的权贵圈。
这段时日里,香皂铺客似云来。便是听闻了价格吓得缩脖子的,也会好奇地来瞧瞧这新式镜子长什么样,竟值得这么多人夸赞追捧。
揭晓中签的日子,铺子里更是格外热闹,不少贵夫人小娘子都亲自来等着。中签者自是兴高采烈,没中签者失望之余,又追着问下一回的镜子什么时候能报名。
而到了揭晓拍价那一日,来看热闹的百姓甚至堵了大半条街,启阳府和京城兵马司都不得不派人来维持秩序。
当日,第一面新式梳妆镜的价格就震惊了京城。
连姬安都惊到了。
姬安不由得再向朱顺确认一次:“你刚才说多少?”
朱顺笑着清晰回道:“三万贯。”
姬安猛眨了好几下眼睛,转头对身边上官钧重复:“二郎,三万贯啊……”
上官钧:“恭喜陛下,年底这趟江南之行的花费赚回来了。”
待朱顺报完了账退出去,姬安犹自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能拍出十倍的价,我还以为顶多也就万八千的……只是梳妆镜而已啊,和现在的铜镜一样大……”
先前他给镜子定价的时候,左思右想的下不了决定,最后还是找上官钧帮忙定的价。
等上官钧定好,姬安面上没露,心里却觉得这价会不会高得过分了点。
巴掌大的小镜子,就定了个三百贯。要知道,三百贯都够在京中买套地段不多好的房了。
姬安买给内侍们在外歇脚的那一套,先前朱顺租给鲁常胜他们住的,两进两院的宅子,也就不到八百贯,都比不上他卖的一个妆奁。
而一万贯已经可以买座大宅子,三万贯更是豪宅级别。这还是京里的房价,大盛的房价之最。
上官钧定好价之时,姬安还在想——反正现在是新鲜货,贵点就贵点吧,卖个几年再慢慢降价也可以。
现在看这受追捧的架势,姬安默默把降价计画推到了至少十年后。
镜子其实还是挺消耗品的,一不小心就会打碎。
姬安目光不自觉地向放在屋中一角的镜子看去,喃喃道:“那这样的穿衣镜,能拍到多少钱……”
上官钧:“若是明拍,二十五万贯以内都属正常。遇着脾气倔相互顶上的,三四十万亦不无可能。”
姬安抽了口气——抵得上给图国的岁币了!
上官钧扬下眉:“但要维持这样的价,这种大镜子,最好是一年只出现一两面。”
姬安用力点头:“一两面已经够够的了!”
上官钧:“不过,暗拍的梳妆镜至少也能维持一年的高价,之后可能会回落到陛下感觉的八千左右。”
姬安再吃一惊:“能维持这么久?”
上官钧:“一月卖一个,一年也不过十二个。如今消息只在京中,待流传出去,外地的大商人也会进京来拍,价格再抬一抬都有可能。陛下可知,这回拍下的那位苗夫人,是什么出身。”
姬安:“刚才朱顺说,是中书令的夫人。吕绅家里这么有钱吗?只凭中书令的俸禄,支持不了这样的花销吧。”
上官钧:“不是吕绅家里有钱,是他夫人家里有钱。”
姬安:“嗯?”
上官钧:“他夫人家里是大盐商。”
姬安微微瞪眼:“盐商?那吕绅……”
上官钧微摇下头:“且看他们家里识不识实务吧。陛下有个数便好。”
姬安应了一声。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削弱盐商,他的目的只是要降低盐价。若是配合的,最多也就是赚的钱少了些,甚至卖量高了总利润都不一定会少。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贪婪的人会觉得“明明能赚更多,为什么只赚这么一点”。若是碰上这样的,到时姬安也就只能好好教一教对方如何认清现实了。
上官钧提壶给姬安倒杯茶,转话题道:“陛下真不准备把这面镜子移到里屋去?在里屋换好衣裳,再出外屋来照,总归是麻烦。”
姬安回过神,瞥他一眼,一边端杯一边坚定地回:“不放!里屋有梳妆镜就够了,反正衣裳你和内侍们都会帮着看,我出来再看也没什么。以前没有穿衣镜,不也是一样过。”
上官钧:“以前是没东西,只能将就。现在有了,又何必将就。摆在里屋也不碍什么事,陛下怕夜里照到,和梳妆镜一样,每晚蒙上布就好了。”
姬安坚持:“不要不要!梳妆镜是小的还好些,这块这么大,蒙布又麻烦。万一哪天忘了,或是被风吹开了,半夜里起夜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