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快放我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我又急又窘,尤其是感受到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紧绷的身体曲线,更是让我尴尬万分。
但苏晚根本不理我的抗议。
她咬紧牙关,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执拗劲儿,硬是抱着我走到了丰田车旁。
她用脚尖灵活地勾开后座车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我“塞”进了宽敞的后排座椅上。
整个过程虽然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砰!”
她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随即,她迅速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通过后视镜紧张地看着我,呼吸还未完全平复,胸口微微起伏:
“师兄,你坚持住,我认识军区总院最好的医生,我们马上就到!”
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又因为刚才的“壮举”而脸颊泛红、眼神却无比坚定的模样,我躺在后座上,心中五味杂陈。
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煎熬依旧存在,但某种冰冷的绝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蛮不讲理的关心,撞开了一丝缝隙。
这个女孩……唉……
**
苏晚驾驶的丰田车在空旷的街道上还没开出多远,前方突然亮起刺目的远光灯,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黑色北京BJ80越野车一个横移,霸道地挡住了去路。
“吱——”
苏晚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还没停稳,几名身穿军常服、肩章显赫的军官便从北京吉普上跳了下来,为首的正是面色沉肃的苏烈钧中将和一脸无奈的武警总队上官烈阳将军。
苏烈钧将军手里握着一个强光手电,但没有直接照射车内,而是大步走到丰田车的引擎盖前,敲了敲苏晚一侧的车窗,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晚晚!别胡闹了!立刻下车!苏市长现在很安全,有上官将军麾下的武警同志负责保护,不需要你在这里添乱!”
苏晚正在气头上,又被伯父拦路,更是火冒三丈。
她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毫不畏惧地迎着自己伯父严厉的目光,伸手指向后排座椅,声音又急又委屈:
“二伯!我添什么乱了?!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大街上!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们说的保护在哪里?!万一还有漏网的恐怖分子呢?!我这叫胡闹吗?我这是在执行我作为市长秘书的工作职责!保护上级安全!”
苏烈钧将军的目光越过苏晚,看向车内。
当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尤其清晰地看到我脸上、脖子上因为刚才被苏晚“发泄”而留下的青紫痕迹,以及那副明显精神遭受重创、萎靡不振的模样时,他脸上的严肃瞬间凝固,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竟然“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又赶紧强行忍住,化为一声尴尬的咳嗽。
“……咳咳……维民啊,你……你这……”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我这副尊容和状态,只能含糊道。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晚晚,既然你找到了苏市长,那……就先这样吧。”
但就在这时,一旁的上官烈阳将军走上前来,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车内的我,又看了看气鼓鼓的苏晚,然后凑到苏烈钧耳边,用虽然压低但足以让近处的人隐约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老苏啊,这个……苏市长毕竟是已婚人士,这大半夜的,和苏秘书单独在一起,还……还弄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影响是不是不太好啊?咱们得注意纪律和影响。”
苏烈钧将军闻言,挑了挑眉,同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掌握内情的笃定,在上官烈阳耳边说道:
“上官同志,你多虑了。我们军情局的同志刚刚送来初步核实的情报,他那个妻子江曼殊,问题很大!基本可以确定是潜伏的特务,而且涉及境外势力,行为极其不端,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个人生活问题,可以灵活看待嘛。”
上官烈阳将军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但他似乎并不完全买账,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用更低的声音回道:
“老苏,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谁不知道苏维民是周必安教授的得意门生?现在周教授已经进了中央,你们苏家这个时候让晚晚这丫头这么‘关心’苏市长,怕不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借此机会拉近关系吧?这可是搞小团伙,违背组织行为准则的啊……”
苏烈钧脸色一正,义正词严地低声反驳:
“上官同志!你这话就过了啊!什么叫小团伙?我们这是关心年轻干部的个人生活和思想状态,合情合理合法!再说了,我苏烈钧什么时候以权压人,要求他苏维民非我们家晚晚不娶了?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嘛!”
上官烈阳将军听了,脸上露出一个“我信你才怪”的冷笑,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慢悠悠地说道:
“哦,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记起来了。我有个外甥女,刚从上外毕业,学的是国际关系,正想来基层锻炼锻炼呢。我看临江这地方就挺不错,尤其是苏市长身边,正缺这样有视野的年轻干部啊……”
苏烈钧将军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瞪着上官烈阳,半晌没说出话来。
两个位高权重的将军,为了一个年轻市长的“归属”问题,像两个老小孩一样在深夜的街头低声“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