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可有药效作为借口,那他是不是可以再放肆一点?再靠近她一点点?
季斯允继续卖力地表演,喉间溢出难耐的呻吟,手指更加放肆地撕扯着早已凌乱的衬衫,刻意让布料滑落,露出更多线条漂亮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肌肤因酒精和故意的憋气泛着诱人的粉晕。
他算准了角度,确保自己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能全然落入她眼中。
甚至还状若无意地将衣摆撩起一角,隐约可见线条分明的腹肌。
他试图用这种直白的、近乎献祭般的方式,展露自己或许唯一能称得上优势的皮囊,像市场上待价而洁的商品,急切地想要吸引买主的目光。
季斯允一边动作,一边用湿润的眼神偷偷瞄向宋攸宁,期待着她能有一丝动容。
然而,他预想中的靠近、质问、甚至嘲讽都没有到来。他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不可闻的叹息,然后是脚步声响起。
她要离开,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季斯允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猛地伸出手,攥住她的一片衣摆,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仿佛那是救命的浮木。
“别走!”
宋攸宁的脚步在他的拉扯下停住,她缓缓转过头,垂眸看向他,眼神里没有什么温度,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
季斯允仰着头,被迫迎上她居高临下的目光。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潮,一双黑黝黝的眼里氤氲着水汽,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黏成一簇一簇,更显得脆弱可怜。
他的嗓音带着哭腔,用一种满是祈求的语气,哀哀地开口:“大小姐。……别走……”
宋攸宁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摆,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为什么不能走?”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轻轻敲碎了季斯允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自尊。
是啊,凭什么要她别走?
凭他卑劣的算计?凭他这可笑的伪装?还是凭他这具她或许根本不屑一顾的皮囊?
内心自我唾弃的浪潮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试图用身体挽留她的自己,肮脏又下作。
可他能怎么办?
他除了这副还算能入眼的皮囊,还有什么能吸引她片
刻的停留?
他怕极了她的离开,怕极了再次被她丢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巨大的羞耻感和更深沉的恐惧交织,让他眼泪流得更凶。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季斯允非但没有松开她的衣摆,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地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自己都感到无比轻贱,却又无法控制的事——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滚烫的手,捧起宋攸宁那只垂在身侧微凉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像一只渴望主人抚摸,极力讨好又害怕被拒绝的小狗,他闭着眼,眷恋又卑微地在她柔嫩的掌心里蹭了蹭,滚烫的泪水濡湿了她的皮肤。
“我好难受。……大小姐……”他仰着脸,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全然的乞求:“帮帮我……求你……”
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水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滚落,长相精致的青年连哭都哭得十分漂亮,他用力咬着下唇,露出一副可怜到极致的表情,妄图得到她的怜惜。
宋攸宁依旧维持着那副睥睨的姿态,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任由他在自己掌心蹭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见宋攸宁依旧沉默,季斯允心一横,另一只空着的手竟然颤抖着开始去解自己衬衫上剩余的纽扣,一颗,两颗……直至露出更多线条优美的肌肤。
他一边做着这样近乎邀请的动作,一边仍旧不停地流着泪,反复喃喃低语,声音破碎不堪:“别走……大小姐……别走……”
季斯允仿佛在用尽浑身解数,献上自己所有能付出的东西,只求她片刻的停留。
她越多沉默一秒,他的心就往下多坠一分。
直到季斯允最后一颗纽扣解开,极度的羞耻和自我厌弃让他哭到几乎看不清宋攸宁冷然的脸,终于,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是你自找的。”
哭懵的脑子来不及做出反应,紧接一双微凉的手便按上了他赤luo的胸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往后一推。
天旋地转间,他后背重新陷入柔软的床垫,刚刚勉强撑起的上半身再次躺倒。
季斯允茫然地睁着眼,透过朦胧的水光,只看到宋攸宁居高临下的身影轮廓,和她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
那双仿佛能看破一切的清亮眼眸,此刻却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半分动容。
里面没有厌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探究,只有一片近乎残忍的平静和疏离,仿佛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或者说……一个即将被处置的、无足轻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