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云强自镇定地拢紧薄衫欲躲,却被他困在榻角。
脊背重重抵上冰凉床柱,再无退路。
唐九霄仍在逼近,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抑制不住的粗重喘息拂在她耳畔。
沈卿云终是变了脸色。
两人这段时日的痴缠,她以为自己算是能拿捏住几分他的心思,却没想到一句寻常玩笑,竟引动他这般不讲道理的索取。
她不知的是,那句“骗你的”,正正踩中了他心底最深的梦魇。
自从在镇远营外,遥遥望见帐前她与胡野并肩而立的身影,那离他而去,与旁人亲密的噩梦便如跗骨之蛆,日夜啃噬。
直到前些时日彻彻底底地重新占有她,那阴霾才暂得驱散。
从前他尚能独自压下这妄念。
可如今她分明就在眼前,他却连一丝心魔也按捺不住。
他死死扣住她的身子,头痛欲裂。戾气翻涌的眸子锁住她惊惶苍白的脸,最终定格在她抵在他胸前的手上。
“松手。”
沈卿云岂会顺从?此刻的他双目赤红,气息紊乱,俨然失了神智:“唐九霄,你清醒一点!就算要我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我究竟哪句话惹了你?”
可那双眼睛里不见半分清明,唯有令人胆寒的阴鸷。
沈卿云又惊又惧地抬手欲挥,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扣住手腕。
他凝视着她,嗓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偏执,偏又透着无能为力的自嘲:“就当是我疯了罢。”
话音方落,伴着她压抑不住的呜咽,裂帛声骤然撕裂了帐幔间的宁静。
任凭她如何挣扎,哪怕指甲深深陷进他臂膀,在遒劲背脊划出纵横血痕,唐九霄却恍若毫无所觉,反倒在这痛楚里尝到近乎扭曲的快意。
那些压抑太久的执念在抵死缠绵间找到出口,直到暮色渐沉,他方才放开怀中早已无力反抗的人,自凌乱的床榻间起身。
沈卿云瘫软在锦被间,青丝被汗湿浸透,黏在苍白的颊边。
胃里翻江倒海,喉间堵着千万句质问,她恨得甚至想拉着他同归于尽。
可她连抬起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此刻,她才彻彻底底地意识到。
试图与疯子纠缠,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唐九霄披着外衫坐在塌边,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她微肿的唇瓣。
她忽然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
贝齿紧阖,却因气力不济,只在他指节上留下一道泛白的深痕,连皮都没有咬破。
唐九霄的眼底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愧意。
指尖拭去她额间细汗,又轻轻抚过她颈间层叠的红痕。锁骨处那处破皮的咬伤格外刺眼,衬得她苍白的脸,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沉默良久,他起身掀帘而出,沉声吩咐下人取来伤药。
沈卿云在次日清晨惊醒。
她猛地伏在床沿干呕起来,空荡荡的胃里只能吐出些许酸水。
随着这阵剧烈的生理反应,昨日那些不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