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这是哪里…。。
视野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面纱,目光所及之处全都看不真切。但傅晚棠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那个策马白衣的身影。
他逍遥自在,俨然一位不羁侠客,可却是满口的之乎者也,子曰诗云。这副做派,莫名地让傅晚棠想起某个人,然而,却不是他。
时光流转,从春日到白雪皑皑。他身边,除了一开始那位不在视野之内的同行人,渐渐又聚集起几位策马高歌志同道合之人。
有人问他:“子衿兄,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你读书又不能做官,为何还每日手不释卷?”
那白衣身影朗声笑道:“我读书,非为功名,只为明事理,知廉耻,养吾浩然之气。”
“子衿兄赤子之心。”
有人递给他一把长剑:“子衿兄,你与南亭兄皆非玄门中人,如今邪魔横生,此剑以我赫连家秘法锻造,可御妖邪,助你二人行走江湖。”
“锵——”剑身出鞘,寒光潋滟。
“好剑!”他赞叹,指尖轻抚剑脊,“此剑何名?”
“待主人命名。”
他纵身而起,舞了一套剑法,剑光缭绕间豪气干云:“那就叫它太平,吾愿天下邪魔皆荡尽,从此人间太平!”
“好一个太平之剑!南亭兄,你的剑又当何名?”
另一个始终游离在视野之外的身影声音低沉:“不争,即为太平。我欲唤它…。。不争。”
“妙不可言!你们兄弟二人,性子真是南辕北辙,有趣,有趣!”赠剑者大笑。
他笑道:“南亭从小便是这般闷葫芦,你不问,他绝不答。”
众人哄笑。他又道:“赫连大哥赠剑,段兄赠药,这些时日蒙各位馈赠良多,我兄弟二人身无长物,实在无以为报。”
“一路行来,花费皆由子衿你承担,何必言谢。”
他哈哈一笑:“乱世之中,黄白之物最是不值钱。”
光阴似箭,他们一同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情谊日深。然而,光影再度流转,身边的人影一个个淡去,最终,又只剩下他以及那个始终看不见,却从未离开的同行者。
不知发生了何事,又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他老了。骏马换成了竹杖,青丝熬成了白发,挺拔的身躯佝偻下去,布满皱纹的手,再也提不动那柄名为太平的剑。
傅晚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仍是王老丈家那间简陋厢房的屋顶。
可方才……她分明策马天涯,看尽了一个陌生游侠的一生。
她无意识的回想,随即一怔。眼角传来冰凉的湿意,她抬手一抹,竟是一片濡湿。
为何流泪?难过……以及悲伤。可这悲伤从何而来?又为谁而起?
她不明白。
窗外天色似已大亮,她猛地坐起。不知夜里可有异动?她心急查看,起身便欲拉门,视线却扫过桌面上昨夜书写后搁在那里的黄纸,墨迹犹在。
鸡鸣方起,天晓莫行。
她瞬间冷静下来。眼前这片“天明”,未必是真!必须等到鸡鸣声起,方能行动。
她缓缓坐回床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梳理思绪。从明轩遇险,到与“哀”的正面对峙,再到为寻“不谢之花”深入王村的这一切……
还有那个如虚如实,似假还真的梦……赫连赠剑,段兄赠药……燕云道赫连氏,滇缅道段氏,这是巧合吗?
罗全的厢房内,蔡有鼾声如雷,睡得正沉。罗全本也可歇息,但腹中饥饿难耐,难以入眠,便与陈禾一同守夜。陈禾又饿又困,哈欠连天,眼见窗外天色渐亮,却仍未闻鸡鸣,他忍不住推了推熟睡的蔡有。
“醒醒,换岗了!”
蔡有迷迷糊糊地咂咂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唔……什么时辰了?”
此言一出,罗全先于陈禾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蹿到床边,死死捂住了蔡有的嘴!
但,已经迟了。
蔡有睁开眼,对上床边两人惊疑不定的目光。
“怎么了?”他扯开罗全的手,目光茫然。
罗全紧盯着他:“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蔡有摸了摸肚子,一脸莫名:“没有啊,就是饿,前胸贴后背的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