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栈的膳堂里热气氤氲,煮得滚烫的米粥散着淡淡的米香。
萧静姝低头喝完最后一口,将空盏轻轻放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岑夙落在窗外。
临水的街口,晨风卷起薄霜。河面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却是彻底的水波,没有一丝冰痕。
“……不对。”她低声道。
祁瑾与萧静姝同时看向她。
“现在是正月二十九。”岑夙看向祁瑾,“这条河本该封冻,为何到现在还是活水?”
——他们竟然直到此刻才发现,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条河结冰……”萧静姝慢慢转过头来,“可这里地处北方……”
“你从来没有意识到吗?”祁瑾问。
萧静姝摇头。
岑夙说:“我们来到这里后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祁瑾沉吟片刻:“有术法,有人用术法维持河水不结冰,也许还有结界,进入结界后就会下意识忽略河水的问题。维持整条河不冻,需要极大的灵力,单是为了方便行船不值得。”
岑夙点头:“水下必有东西,不希望被冰封,也不希望被人发现。”
……
夜色深重,城郊的小路寂静得出奇。
风早已停了,枯枝与枯叶在地上铺了一层,踩上去只有细微的“咯吱”声,在四下的空旷里格外刺耳。
他提着的灯笼晃了一下,火苗随之摇曳。
道路两侧是荒芜的田地与杂木林,深处黑得像能吞人,唯有偶尔一声不知名的鸟鸣,从远方的林子里传来,又迅速死寂。
他加快了脚步。
这条小路鲜有人走,但能更快回家。
火苗突然“噗”的一声跳动,灯笼内发出几声微弱的爆裂声。
他皱了皱眉,护着灯,往前一步。
脚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啪嗒”,一股湿冷顺着鞋底蔓延上来。他猛地抬脚,发现靴底沾了泥水。
灯火再一次摇晃,火苗缩成一丝微弱的光点。
他下意识回头——背后的小路黑得连尽头都看不见,只有自己呼吸的声响在这片死寂里显得过分突兀。
灯笼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火光照在地面上,忽明忽暗。每一次暗下去时,他总觉得身侧的杂木林中有影子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咯吱——”
远处传来一声长木板似的呻吟声。
他猛地一抖,这里哪来的木板?
心跳骤然加快,他抬脚就走,却在下一瞬听见了另一声——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与他的步伐之间总隔着半拍。
他停下的瞬间,脚步声也停了。
他猛地回头,灯光抖动,将黑暗驱散了一寸,却什么也没有。他咽了口唾沫,再次迈开步伐。
脚步声于是又跟着响了。
他慌了,压低身体飞快往前跑。灯笼火焰被风吹得疯狂摇曳,在颠簸间照亮了路旁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