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每当有人问起何为真实,孩子们总会背诵那首传唱百年的童谣:
>“草芥生,钟声响,
>双王立,梦归乡。
>不拜天,不敬神,
>记得疼,才是人。”
春去秋来,终南山的雪融了又落。
那口无纹钟依旧每日七声,不疾不徐,仿佛在等待什么。
于睿已习惯用笔墨与人交流,他的字迹清瘦有力,一如他未曾弯曲的脊梁。
陈九娘每日为他研墨,偶尔会指着远处山道问:“你说,下一个来的人,会不会也是被钟声引来的?”
于睿只是微笑,提笔写下:“钟声从不召唤陌生人,它只唤回迷路的孩子。”
这一年冬天,南方战乱再起。
朝廷征召旧部平叛,赵五应召出征,临行前来看望于睿。
他已不再佩刀,只带一壶浊酒,坐在院中与于睿对饮。
“你知道吗?”
赵五望着飘雪,“民间都在传,说当年北境钟响,是天意要变。
如今南方钟动,怕是又要翻天覆地。”
于睿提笔写道:“钟声本无善恶,人心才有。”
赵五大笑,饮尽杯中酒:“你说得对。
可人心最难测,就像当年谁能想到,一个烧火的小厮,竟能撬动整个天下?”
他走后不久,又有消息传来:南方深山之中,确有一座移动钟楼出现,形制与禁音谷遗址极为相似。
护钟之人一盲一哑,却能令疯癫者清醒,失忆者流泪。
地方官府欲捉拿问罪,可每至深夜,钟声一响,官兵便集体昏睡,醒后只记得幼时母亲唤乳名之声。
于睿得知此事,默默取出那枚玉佩,置于掌心。
玉佩温润如初,偶有微光流转,似在回应远方的呼唤。
又过数月,春雷初动,山花将绽。
一日清晨,陈九娘推开柴门,见门外积雪上躺着一个襁褓,里面是个女婴,面色青紫,气息微弱。
她急忙抱入屋中施救,却发现婴儿脖颈处挂着一枚铜铃,铃身刻着极小的符文,与当年裴元启所跪之钟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于睿见到铃铛,神色剧变,立即提笔疾书:“这不是普通弃婴,她是‘音种’??千面门用来传递记忆的活体容器。
她听过完整的九声钟响,哪怕尚未觉醒。”
陈九娘惊问:“那她会带来什么?”
于睿久久不语,最终写道:“可能是灾祸,也可能是希望。
但她既然来了,就是命运的选择。”
他们收养了女婴,取名“铃儿”
。
她天生不能言语,却对钟声异常敏感,每逢月圆,便会爬到院中石阶上,对着无纹钟轻轻摇动手中的铃铛。
铃声虽小,却总能引发远处山林回响,仿佛群山也在应和。
三年过去,铃儿五岁,已能用画表达心意。
她常画一座悬于悬崖之上的钟楼,楼中有两人并肩而立,一人持钟,一人执槌。
于睿每每看到此画,都会陷入沉思。
直到某个暴雨之夜,雷电交加,无纹钟突然自行震动,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