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荷视线不自觉扫在她们交叠的手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捏着衣角垂首低声道:“见过林大小姐。”
“原来是小荷妹妹,”林眠因福了福身子:“今日难得一见,若妹妹得空,可来府上小坐片刻。”
“谢过大小姐,我……家中还有事,这便要回去了。”
话毕,安清荷蹲下身去,急急忙忙收拾好竹篮,视线忍不住又扫到安辰脸上,咬紧下唇犹豫几许,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到安辰手中:“还未贺过安辰哥新婚之喜,小小心意,望你……和林小姐莫要嫌弃。”
安辰接过来一看,是个香囊。
只是这香囊同她竹篮中那些绣品的材质不同,不像是自家纺的粗布,看起来纹理要精致许多,色泽也更鲜艳,正面绣着一株并蒂莲,背面绣了个辰字,看来的确是一早便绣好准备送给自己的。
安辰高兴地道过谢,三人简单告别一番,安清荷便脚步匆匆离开了。
安辰和林眠因继续闲逛着往回走,不知怎的,林眠因突然没了兴致。贺人新婚绣一幅花开并蒂是没错,只是怎么仅送新郎官一人?
而且,怎么偏生是莲花呢?难不成是因为她知道安辰喜爱莲花,又或者,只因她的名中带个荷字?今日不过偶然遇见,怎得那贺礼便刚好带着呢,还是说,平日也都是随身携带?
有股莫名的情绪自心头起,说不清道不明,搅得她烦闷起来,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气,十分不顺畅,脚下步伐不觉越走越快。安辰觉得奇怪:“娘子走这么快做什么?逛街需得慢慢来才有趣。”
“忽的想起有件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处置,我们这便回去吧。”
“非得这会儿处理吗?”
“嗯,”林眠因点头,也不待她回话,加快脚步走了。
安辰有些失落,难得能有个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竟然这么快就要结束。
什么时候在林眠因心里自己能比公事重要呢?
唉,怕是得有一段漫漫长路好走。
自那日逛街回来,安辰一连几日未曾见到林眠因。
就像回到了她们刚成婚那阵子,每每安辰睡下了也不见林眠因回来,早晨醒来,屋内又早没了她的身影。
那时安辰只觉得无聊,就好像自己是有钱人金屋藏的娇,又像是现代那些豪门的富太太,整日里不过就是喝茶逛街,拈花弄草。不过好在由于新府初立,倒是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林眠因时常不在,一干事宜便都交由她这个“大老爷”了。
可眼下,府内井井有条,每个人各司其职,忙碌而充实。只有她,像个混子般成日里东逛西逛。
最重要的是,安辰心里总觉得憋气,难不成自己这位夫君在林眠因心里便只是个摆设吗?明明很多事情自己也可以胜任,为什么林眠因就不想着让她分担些,非得一个人全都硬抗了去?
这日安辰早早便醒来了,屋外的天还蒙蒙亮,屋内烛火未熄,安辰起身走到大床旁,俯身一摸,掌心并无余温。好呀,她亲爱的娘子这是彻夜都未归!
安辰一整日都没个笑模样,除了用膳时和江香萍聊了几句,其余时候全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如此一反常态,惹得府内的小丫鬟都不敢上前伺候,只在背后小声议论公子和夫人是不是吵架了。
晚上林眠因回来,连翘侍奉她更衣洗漱,问:“小姐可曾用过晚膳?”
“嗯,在祖父家用过了。”
“小姐,你最近不是忙着谈药材收购,就是去老太爷家商议安济堂经营事宜,每日都深夜才回,千万小心别累坏了身体。”
“无碍,”林眠因接过连翘递上前的参茶,抿一口道:“自打娘亲过世,祖父便搬到了县上庄子居住,如今我们新府又在城北,故而来去间路上多花费了不少时间。”
“今日府上可有什么事?”
连翘摇摇头。府上是没事,但是姑爷好像有事。
林眠因忙碌了一天,连翘不知道该不该再拿这样的小事来烦扰她,正犹豫着,却听林眠因又问:“姑爷她……和老夫人一切可都好?”
“老夫人一切都好。”
好端端的问老夫人做什么?连翘不明所以。
“姑爷……怪怪的。”
“可是生病了?”
连翘摇摇头:“姑爷今日看起来不大高兴,一整天都没搭理过奴婢。”话落,连翘稍停片刻,小心翼翼道:“小姐今晚还是回房睡吧,莫要歇在书房了。”
林眠因闻言顿了一顿,放下茶盏道:“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去吧。”
“小姐……”
连翘瞧她起身朝书房而去,原想再说些劝慰的话,但看着林眠因纤细的背影不知怎么就说不出来了,只眼睁睁看着她没入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