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慢慢折磨,在享用到美味的食物之前,程序必然是繁琐的,他有耐心,在天色变亮之前,他还有大把时间让食物变得美味,美味,再美味。
所以他开始和乔南讲,讲很多。
“我下手的目标都是你这种人。不太高,纤瘦,弱小又没有攻击性。”
“我承认,我不敢对那些看起来不好惹的人下手,我享受欺凌你们的过程,但不想莫名讨一顿打,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
他坦然接受自己的无能,又夸赞自己的想法,将自己奉为圭臬。
乔南不敢讲话,连眼泪都死死忍住,害怕自己哪一个动作惹到他不快,或者太快乐,那人已经不捂乔南的嘴了,他看着乔南,也不觉得无味,只觉得有趣。
他的嘴唇干裂,厚厚一片,老实人一样——不该长在这种人身上。
“我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任何的质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混的不好?很不好?”
“但是我不觉得,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它太迷人了,有这么多像你这样的人生活在这里,我不忍心离开。”
他无懈可击。
“而且那群警察,那帮废物,他们抓不住我。”
他自信过头,隐藏自己的狼狈,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明明害怕天光,甚至差点因此致死,但还是这样。
他就是一只老鼠,滑溜,奸诈,胆小又狂妄,掩藏自己几次三番的狼狈逃窜。
然后又卑略地分享自己那根本算不得是战果的成就。
“我的身手并不好,但是却躲过了他们,哈!”
“我躲进了垃圾场,睡在了下水道……我和老鼠抢吃的,这谁能想得到呢?”
他的情绪开始激动,脸上漫起了潮红,他开始捏乔南的脸,像是长辈捏尚未长大的孩子一样捏乔南的脸,语气也开始上扬,他很久没有动过手了,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都没人听他讲故事。
他决定多留着个小姑娘一会,让她多知道点自己的故事,等下地狱还能回味。
啊,是小女孩下地狱,不是他。
炫耀,自傲,他也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好像只需要一张桌,一口酒,一碟花生米,就能和人畅谈,谈天南,聊海北,点评所有够不上的人或物。
“你知道我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是一个老人。”
乔南的身体更抖了,她甚至不敢抬头,她感觉自己死定了,世界好像都在崩塌,在天光来临之前,她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她是一个很孱弱的老人了,颤抖的身子,和你一样,和你现在一样。”
那个人在回忆,记忆有些遥远了,他眯起了眼睛,努力回忆,仔细回味。
“那天太阳很大,热的要死。她催我要房租,说我已经三个月没交了。”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厨房里的刀具我挑选了好一阵,菜刀,水果刀……”
“最后发现门口放着的棍子更合适,让她撑着,死在那根棍子上……哈哈!”
他只是在犹豫作案工具,但是没有犹豫杀人……
他还在讲,乔南捂住自己的嘴,胃部在痉挛,她想吐,很想了。
她想妈妈了,想爸爸了……
“别怕。”有一双手摸上了乔南的脸,温暖又干燥,久未出场的落木又抚上了乔南的脸,她出言安慰这个怕极了的女孩,即使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们会获救的,没事的,不要听他讲,不要……”
“啊!”
“要仔细听我讲啊。”
尖叫,安慰,威胁一起出现,疼痛更先占据乔南的身体,抢先播撒了害怕和顺从。
“我听,我听……”
她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