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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爹你没死啊（第1页）

阴间虚实变化，易于凡间，李世民的居所，乃是和生前的长安皇宫一般无二。

烟笼凤阙，香霭龙楼。光摇丹?动，云拂翠华流。君臣相契同尧舜，礼乐威严近汉周。

侍臣灯，宫女扇，双双映彩；孔雀屏，麒麟殿。。。

夜深了，浪浪山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无数人在低语。那声音不急不躁，一句一句地传入茅屋，落在明觉耳中，却如钟鼓齐鸣。他盘膝而坐，手中竹简早已读完，可心绪未平。方才那孩子说出箴言时双目清明的模样，金蟾跃入其怀的一瞬光辉，还有翌日清晨遍地浮现的稚嫩字迹??这一切都非人力所为，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深远的力量在悄然运转。

他起身推门，月光洒满庭院。院中石桌上，一壶粗茶尚温，三只陶杯并列摆放，仿佛有人来过又去。明觉并不惊讶。这些年，常有无形之客夜访，或立于檐下默然凝视，或轻叩窗棂留下半句偈语便消散无踪。他知道，那是未能投胎的觉醒者残念，是曾被抹去名字却仍不肯沉沦的灵魂，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望人间。

忽然，一阵细微的颤动自地底传来。不是地震，也不是深渊裂变，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脉动，如同心跳，缓慢而坚定。明觉俯身贴地，闭目感应??这波动来自九十九道已愈合的裂缝深处，正是当年浑沌子封印之地。它并未彻底死去，只是蛰伏，如种子埋于冻土，等待春雷。

“它还在呼吸。”他喃喃。

就在此时，金蟾从屋梁跃下，落于肩头，冰凉的小爪轻轻搭上他的颈侧。一股意念随之涌入脑海：**“根未断，影不灭；莲开八瓣，尚缺一心。”**

明觉心头一震。“尚缺一心”？八瓣莲华映照八方世界，每一瓣皆由千万人的觉醒共鸣而成。难道……还有一方天地未曾醒来？

他立刻召集聚义堂残存的三百青年骨干，将金蟾所示之意尽数告知。众人面面相觑，唯有伏虎若有所思：“我曾在幽冥轮回簿边缘见过一段残文，提及‘第九域’??非天非地，非人非鬼，乃众生集体潜意识所凝之虚境，名为‘梦渊’。传说中，所有未说出口的愿望、被压抑的记忆、不敢承认的真相，皆沉于此渊。”

“所以，”降龙睁开眼，声如洪钟，“浑沌子真正的巢穴不在青铜城，而在人心最深处的梦境？”

济癫突然打了个酒嗝，仰头灌了一口浊酒，醉眼朦胧道：“你们啊，总以为醒着才是真。可谁又能分得清，究竟是你在做梦，还是梦在做你？”说完，竟倒头睡去，鼾声如雷。

但明觉已明白。所谓“信念病毒”，并非单纯外来的侵蚀，而是利用了人类内心对安宁的渴望，将恐惧包装成秩序，把麻木美化为和平。而如今残留的意识波动，正是借由这种深层心理结构继续存活??它不再强迫人服从，而是让人在梦中自愿放弃思考。

“我们必须入梦。”他说。

可如何进入一个不属于任何个体、而是由全人类共同构筑的集体梦境？

答案很快浮现。那一夜，浪浪山所有孩童同时做了同一个梦：他们站在一片灰白大地上，四周空无一物，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沙漏，上半部堆满金色细沙，下半部漆黑如墨。每当一粒金沙落下，便有一道声音响起：“该顺从了。”“别想了。”“听命就好。”而孩子们本能地伸手阻挡，指尖触碰沙粒的刹那，金光微闪，沙粒竟化作一只飞蛾，扑向远方隐约可见的莲形灯火。

次日清晨，村中孩童纷纷描述此梦，细节分毫不差。明觉心中雪亮：这是召唤，也是考验。

他召集四人议定计划。降龙以星核碎片为引，炼制“觉心灯”，可照破虚妄梦境；伏虎取出历代舍利中最后一点精魂，凝成“忆桥索”，供灵魂行走于记忆长河；济癫则撕下自己一件破袈裟，咬破手指写下血咒：“梦里真，真亦梦，颠倒何妨一笑中。”此符可护神志不迷。

最关键的一步，是由明觉亲自执笔，将《浪浪山纪闻》中最动人的一百零八个故事抄录于百米素绢之上，悬于无字碑林中央，点燃三昧真火焚化。青烟袅袅升腾，携带着千万人的真实悲欢，直冲云霄。那一刻，整座浪浪山震动，金蟾昂首长啸，八瓣莲华虚影再现，光芒笼罩九洲。

七日后，五人同步入定，魂魄离体，循着青烟轨迹坠入梦渊。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这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只有无穷无尽的灰色回廊，四壁刻满重复的标语：“统一即真理”“疑问即罪愆”“盲从即美德”。无数透明茧房悬浮空中，每个茧内都蜷缩着一个人影，双眼紧闭，嘴角挂着诡异微笑。他们的梦境被精心编织??家人和睦、仕途通达、长生不死……一切愿望皆得满足，唯独缺少一样东西：质疑的权利。

“这就是它的新世界。”伏虎低声道，“用幸福囚禁灵魂。”

远处，一座由无数人脑神经连接而成的巨大祭坛缓缓旋转，中央端坐着浑沌子与黑影融合后的终极形态??一尊半透明的人形晶体，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令人臣服的威严。它没有攻击，只是静静俯视，仿佛在说：**“看，这才是你们真正想要的。”**

明觉向前一步，朗声道：“我们想要的不是虚假的圆满，而是真实的残缺！我们可以贫穷、可以痛苦、可以犯错，但绝不接受被剥夺选择的权利！”

话音未落，觉心灯骤然爆亮，金光如剑刺穿灰雾。那些沉睡之人微微颤抖，有人眼角滑落泪水，有人嘴唇翕动，似要呐喊。忆桥索顺势铺展，化作虹桥贯穿整个梦渊，连接起每一个孤立的意识。

然而，就在希望初现之际，异变陡生。

晶体发出一声悠长叹息，随即整个梦渊开始共振。那些原本被动接受梦境的人，竟主动抗拒起来。他们怒吼：“滚出去！我们过得很好！”“你们才是疯子，破坏我们的和平！”更有甚者，自发组成防线，阻挡忆桥延伸。

明觉震惊不已。“他们……宁愿留在谎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