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案的闵琳闻言,手里?摇骰的动作微微顿住。
她也在上巳节的那场筹赛见过景辰,彼时便被他不卑不亢的君子气度所吸引,还曾悄悄跟茹贞咬过耳朵。
但到底身份差距太大,之后又听说他离开?了肃王府,便没有再多记挂。
可不久前,这?位郎君却住进?了她母亲的郡主?府,还被她远远撞见过几回。
闵琳知道自己母亲喜欢在府里?留养年轻伶人?,也听过一些令她难堪的闲言碎语,但她清楚,景辰跟她母亲绝不是传闻中的那种关?系!
她偷觑过两人?相处,彼此间客气有礼,母亲甚至带了一丝小心,断不是素日对待那些伶人?的态度。
闵琳留了心,暗中让人?悄悄打?听,得到的回音却竟又牵扯到了太后娘娘身上。
这?对于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而言,无疑是锥心的打?击。
从前听父母争吵,母亲常说“男人?七老八十肖想?小姑娘就理所当然,女人?凭什么就不能更爱年轻郎君”,恍惚觉得也是有道理的。可如今这?年轻郎君成了景辰,却着实……让她心里?觉得难受。
她暗自坚信着,景郎君,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正思忖间,瞥见一位身着细钗礼衣的少女,自杉藤屏风后踏上殿来。
闵琳认出来人?:“宋姑娘?”
洛溦进?隆庆宫时,一心只想?着与景辰见面之事,心绪恍惚。身上的女官礼衣又形似命妇,虽中单和?蔽膝的制式稍有差别,但因被授过高?品官阶的女子本就极少,常人?大多并不熟悉衣制,阴差阳错的,竟被宫人?引来了麟符殿。
刚进?殿,就听到了长乐的那句讥讽。
长乐也看见了洛溦,当即沉了脸色:
“你来做什么?你父亲不是被贬官了吗?”
曲江宴的女客皆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宋行全被贬涿州司马的旨意已下,家眷再无赴宴的资格。
长乐提了声,殿内当即安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朝洛溦投来。
身后内侍官忙凑到长乐近前,神色微尬地禀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宋家女郎如今已是玄天宫的监副……”
长乐自从对沈逍断了念想?,便没再过分关?注玄天宫的事,且授官属于前朝事务,尚不曾传进?她的耳朵。此时听闻宋洛溦竟做了神宫监副,不由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冷笑道:
“监副又如何?既是官身,就该去崇华池,跑这?儿来现什么眼!”
洛溦不疾不徐,上前向?长乐行礼请罪。
“臣失礼,俶扰了殿下。”
长乐翻了个白眼,摇着扇子,懒得搭理。
洛溦却又直起了身,牵唇微笑了下,“但臣执掌玉衡,见祸害生,不得不言,因此才?特?意进?殿面禀殿下。”
她反手取过腰间麈尾,执于手中,在雕漆几前来回踱了几步,又转过身,环视殿内:
“玄天宫昨夜夜观天象,见荧惑与填星会而斗,主?有祸行,昭示东南,启问玉衡,言惟北有斗,又招口舌兴谗谤。今日入隆庆宫,路经?此处看更多精品来企鹅裙八吧三凌七其武弎刘,见殿宇坐向?东南,屋脊尖挑,暗喻火势,火克金,正应了先前的口舌之祸。”
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实是可叹可惜。”
长乐瞪着洛溦,“你在胡说些什么?”
“殿下是在质疑玉衡所示之天机?”
洛溦转过身,乌发轻挽,素带缓束,带着笑,神色却冷冷逼人?。
长乐窜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玉衡所示,连她父皇都敬若天启,她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轻易当众诋毁。
洛溦莞尔笑道:“噢,可能是臣先前之言过于晦涩,没让殿下听明白。简而言之,就是今日在这?里?谤议过他人?者,皆会惹祸上身,家宅不宁,恶病缠身,夭寿短命。”
她话音一落,殿内立刻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长乐也勃然变色,“你!”
可她没法质疑,也不能怒,一怒,反倒坐实了自己就是那个犯了口舌之祸的人?。
洛溦施施然朝长乐行礼:
“臣已禀奏完毕,便先行告退了。”
她眉眼间原就有种山林隐逸养出的风流蕴藉,又因跟在沈逍身边时久,关?键时将那人?冷傲的模样学得惟妙惟肖,转身出殿,面上神情一瞬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