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还敢公然上台演出?”
十七岁的林氏微微一笑,展露出不符合年龄的老练阴狠:“灯下黑嘛,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沈如之从小就当麻匪,常年带着麻匪面?具,见过他的人可没几个。何况,谁能想到,一个麻匪生得这样?惹人怜爱呢。”
我背后一凉。这些商户能耐太大了,居然能瞒着衙门和津领帮,把沈如之藏到现在。
怪不得莫凡悲观,原来官商之间的角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原来为官这么难,被领导认可,被平民?百姓认可,都不够。得罪钱权,照样?如临深渊。
我深吸一口气?,“你们想把他交给我?你就不怕我和莫知州官官相护?”
林氏摇头道:“大人背靠王公贝勒,又看不上金山银山,犯得着袒护一个五品知州吗?您要是为朝廷铲除匪贼,立下大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至于沈如之,您真是高看我们了。如果他听我们摆布,早就被送进京城告御状去了。他只?听他干娘的。您想说?服他跟您走,恐怕得去问问宁子珍。”
我看向台上的沈如之,适逢他也朝我看来。浓妆之下,那?眼神阴冷厌恶,让人不寒而栗。
官匪对?立,他可能见官就想杀……
不管能不能把他带走,我都决定去会一会宁子珍。
这群精明算计的商人看错了我。加官进爵非我所图,我不希望好官塌房。
出了戏院,径直往衙门去。
马车晃晃悠悠,晓玲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我将肩膀借给她依靠,问道:“昨晚没睡好吗?要不我先送你回客栈?”
她蔫蔫地摇头,靠在我肩上含含糊糊地抱怨道:“昨晚你唤我去给王爷上药……哈欠……”
“然后呢?”
“我去了,是刚果儿开的门。他说?王爷想读清心咒,但这次出门忘了带,叫我默写一份……哈欠……”
“……那?也不必连夜默出来吧?”
“王爷就是这样?的。他吩咐的事情?,必须立即去做……我写到丑时,送去的时候王爷果然在等着……”
我想起之前在雍王府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翻译稿,也是改到凌晨一点多……他确实?有强迫症。
“怪我。要不是我让你去,也许这活儿落不到你身上。我送你回客栈睡会儿吧!”
她抱紧我的胳膊,孩子似的撒娇:“不,我想和你一起。一个人很没意思。”
那?好吧。我让她半躺着,头枕着我的大腿,“那?你这样?睡吧。”
不一会儿轻鼾响起,但也到了府衙。
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我让侍卫驾车围着府衙又转了几圈。
想见宁子珍并?不容易。
死?囚把守严格,没有莫大人的令牌,谁也进不去。
我去找方铭求助。
他已在知府衙门查了两天,衙门内都知道他是吏部高官,他给的考核评价,关系整个衙门下半年的俸银数,不敢不给他面?子。
“你去见死?囚做什么?想劫狱吗?”他吃着我买的冰粥,还要嘲讽我。
我在旁殷勤打扇,陪着笑道:“岂敢岂敢。是王爷吩咐我来调查一桩与她相关的旧案,有些细节,须得当面?问一问。”
“王爷吩咐的?”
我点头,把贵妃抛出来:“不信你问年小姐。”
耿直的晓玲眉头一皱,在我求助的眼神中,被迫附和:“是的方大人,我亲耳听到的。”
很好,要是年羹尧在,怕是要气?吐血。
方铭只?好带我去死?囚门口刷脸。
他刷他的老脸,我再塞上五两银子,终于如愿见到了宁子珍。
她一个死?囚,狱室的条件,比我之前所在的刑部大牢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别的不说?,连梳妆台都有!梳妆台上还有胭脂水粉!
在我想象中,能被沈如之称为干娘,怎么也得三?四十了,没想到她仍旧年轻貌美,看上去和我一般大,只?是眼神比我沧桑得多。她个子不高,顶多一米五五的样?子,但浑身上下充满坚毅果敢的力量美,而不是娇艳之美。
我想,这样?的女人,能成为匪首,绝不是靠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