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礽让班迪回到蒙古,劝说诸部落换成擅长的游击战,不再同噶尔丹正面交战,之后他便一直留在草原上,等待时机。
知道噶尔丹兵败仓皇出逃后,班迪一路带人截杀,途中还与萨布素的军队汇合,一起追击。
他们虽然没能杀死噶尔丹,但打乱了噶尔丹回逃计划,消耗噶尔丹不少的兵力。
最终,在昭莫多——历史上噶尔丹背水一战的地方,他们追上了噶尔丹。
如今的情形与历史上相去甚远,噶尔丹雄风不在,犹如丧家之犬。
他的前面是甘肃出兵的孙思克会同乌尔衮,后面是福全与胤褆,北面是萨布素以及班迪,南边是大清的城池。
四面环绕,瓮中捉鳖。
福全轻踢了一下马肚子,纵马上前,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喊道:“噶尔丹,你回不了科布多了。”
噶尔丹咽了咽口水,脸上依旧满是凶狠之色,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他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噶尔丹故作镇定,大声喊道:“你们这些人最爱虚张声势,你说回不了,难道就回不了吗?”
福全大笑,“你还不知道吗?科布多已经不存在了。”
“怎么可能!”噶尔丹想也不想地否认道,大清怎么绕过蒙古出兵科布多呢?定然是福全在胡说八道,扰乱他的心思。
“你那好侄子趁你病要你病,偷袭了你的大本营,将之席卷一空,现在的科布多已是一座空城。”福全道。
福全这话显然是有夸大成分,但就算不是空城,那儿也没什么东西,噶尔丹断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福全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噶尔丹慌了心神,他咽了咽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出发之前,他把科布多托付给了自己的兄弟,怎么可能就轻易就被拿下呢?
“空口无凭,你说是就是吗?说不定只是诓骗我。”噶尔丹大喊道,犹如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无能的咆哮。
“我有证据。”乌尔衮让人拖上了一个囚犯。
这人衣衫褴褛,头发糟乱打结,狼狈不已,拖着一条腿被人踉踉跄跄地推到了阵前。
只需一眼,噶尔丹就认出来这人的身份,这是他留在大营的兄弟,他为何在这里?难道科布多真的没了?
噶尔丹艰难地叫了声,“阿扎木?”
阿扎木身形一顿,僵硬在原地,微微的颤抖。
“真的是你?你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噶尔丹一句接着一句,声音嘶哑。
噶尔丹的问题将阿扎木带回了科布多,半夜的偷袭、科莫多的沦陷、被搜刮一空的城池……
阿扎木整个人崩溃大哭,跪倒在地,一边捶地一边喊道:“没了,都没了……没了……”
旁人或许会骗自己,但阿扎木不会,他不只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副手,更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噶尔丹心如死灰,后退两步,失魂落魄。
“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就不用跟着噶尔丹一起死。”福全说道。
说实话,他觉得这计划有点妇人之仁,但胤褆看重永绶,他就宣告一声吧。
显然,跟着噶尔丹一路奔波,大多数人都已经丧失了斗志,此时听到福全的话,只犹豫了一会,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噶尔丹侧过头,眼珠发红,怨毒地盯着福全,他忽地,扯过自己身边一个投降的人,单手执刀对方的脖子,噗嗤一声,血肉被破开。
那人来不及说一句话,鲜血就涌了出来,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没几下就断了气。
“想要投降,这就是下场。”噶尔丹环顾四周,阴沉着声音说道,一瞬间就如同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魔一般。
被这场景骇住,很多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动都不敢动。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放诸位兄弟们一条活路吧,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家都没了,何必为难他们?”胤褆也上前,说道。
福全火上浇油道:“就是,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我这边退了一步,你这边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呢?”
明知道他们就是在挑拨离间,看着身边的弟兄们对着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噶尔丹心里涌上一股子大势已去的苍凉与悲哀。
回想起从科布多出发的时候,前方征途坦荡,身后是故乡熟悉的面容,身边是兄弟们豪爽的笑声,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而现在……环顾四周,那一张张脸上全是恐惧与不安,那是对自己的害怕,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噶尔丹悲从心来,他双目闭着,声音颤抖,“走吧,都走吧……”
隔了好一会,才有人尝试地动了一下,见噶尔丹没有反应,丢下武器,站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