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琢玉有些懊恼,这嘴怎么就不受控制。
天子之女,姐妹也是她能当的?
宁轻衣可不想跟裴琢玉当姐妹,但不妨碍她接这个话茬,借机亲近裴琢玉。她道:“听说民间姐妹会夜间私语心事。”
裴琢玉:“……”
她不知道,她没姐妹,也没心事。
但宁轻衣眼神中的暗示太明显,裴琢玉注视着宁轻衣,问:“殿下想要人一起说说话吗?”
宁轻衣很直接:“你愿意么?”
裴琢玉温声道:“愿意,如果殿下有需要的话。”
对话的时候很坦荡,裴琢玉不觉得自己怀有什么心思,可真约好了夜里同榻而眠后,裴琢玉又开始恍惚了。
在沐浴后,她仔细地回忆着先前的对话,开始埋怨自己的多嘴来。
说什么不好,非要提一声姐妹。
亲姐妹的确是无妨的,但她跟宁轻衣算哪门子姐妹?会有人在梦里跟姐妹旖旎的吗?
说好要忘掉这个梦的,先前的确也抛到九霄云外了,可不知怎么又在眼前浮动了。
“裴娘子?”青仙提着灯笼催促。
裴琢玉唔一声,拍了拍脑门。
快步走出院子。
若水院中,灯火荧荧。
宁轻衣的乌发只用一根簪子绾起,着红色长裙,嫩黄色的大袖衫子,正坐在矮榻上看书。
斜身望来的时候,盈盈一笑,如秋水生波。
裴琢玉心尖一颤,笼着双手迈步向前,只是多少有些局促。
“你紧张什么?”宁轻衣放下书卷,好笑地望着裴琢玉。
“我没。”裴琢玉屏息,面颊微微泛红。
宁轻衣唔一声,邀请裴琢玉来榻上坐。
烛影摇红,烛光照得妍丽的眉眼,一如当年,恍惚中,宁轻衣找到旧日坐对的静好来。
她的唇角含着笑,眼神柔和。她知道过往,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可裴琢玉不是。
她被杂乱的梦境侵扰,思绪乱纷纷的。视线在宁轻衣身上一点,心尖便莫名发烫。
裴琢玉微微低头,她想,公主果然是公主,落落大方。
不像她,偏整出一种要侍寝的忸怩。
真是好笑。
裴琢玉轻声道:“夜深了,殿下该早些歇下才是。”
唉,自己挖的坑得跳,那就努力在坑底垫些稻草吧,这样不会摔太难看。
宁轻衣很干脆地说“好”。
她将书推到一边,拉着裴琢玉的手起身。
这矮榻是梳妆时候用的,夜里安睡的是安放着多扇连屏的大床。还未到盛暑,再加上宁轻衣体弱,床上的连屏还未拆卸。这帷幕一落,屏风一合,完全将两个人笼在更小的空间里。
这下好了,裴琢玉本就糊涂的脑子,更是只剩下“绿云欹,金枕腻,画屏深”了。
这钗声敲玉枕,免不了让人浮想联翩。
“怎么?”宁轻衣问。
裴琢玉没说话,帐中鹅梨香有些甜腻。
听着宁轻衣轻软的声调,她的面色更是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