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华人在外,是该互帮互助的。」男人笑着说,说着就掐灭了菸头。
再抬手,打出一个响指。
是一个指令,周围走出四个男人,是和他如出一辙的高大健壮。
五人先后上楼,目光都是匆匆而随意地从妹宝身上晃过。
十来分钟后,从梯级处传来铿锵脚步声,带头的男人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迈着阔步而来,宽广的胸膛往妹宝面前一挡,所有视线都被隔绝,只有脚步凌乱响,还有缓缓漫进鼻腔的铁锈味,昭示着事情已经解决。
妹宝抬起头,正巧对上男人往下的眼,这个情景,怎么看都是别扭的,两人凝固片刻,他侧了下脸,脚步往后,拉开一点距离。
「谢谢。」妹宝说。
「应该的。」男人摸出打火机,低头遮风点菸,烟云冲乱些血腥味,他在白灰烟雾中开口,「墨城不禁赌,毒品枪枝都是问题,被亡命之徒记住了脸没好处,人替你送警方,里面躺着的那个……也已经叫了急救,你等下再上去。」
「……好。」妹宝抿唇,点了点头,又微微鞠躬,「谢谢您。」
男人无声扯唇,笑得无所谓。
妹宝垂下眸,再次看见男人沾着血渍的手和衣摆,指了指询问:「您的伤……」
「没事。」男人扫一眼,挟烟的手伸进风里,掸去灰烬。
凌乱脚步和涩耳谩骂陆续飘远,这时又有年轻男子跑来,附在他耳边:「闯哥,妥了。」
「行。」男人看向妹宝,「上面那位就不替你料理了,这就告辞了。」
妹宝无以为报,只能再次鞠躬:「……真的太感激您出手相救了。」
男人摆摆手,转身走远,远得有些瞧不见了,妹宝恍惚看见他在交错的人群中回了头,那目光,意味深长。
来不及细想,妹宝收回视线,赶紧往楼上跑。
Lila瘫倒在满地狼藉中,披散的长发被蹂躏得乱七八糟,脸上红绿相交,只有唇是惨白,她身上盖着一件不属于她的黑色长外套,许是已经被折磨得脱了力,她眼眸呆滞,无声无息,直到妹宝在她身前蹲下,她才转了转眼珠。
妹宝因浓烈的血腥味而蹙眉,却不敢去细究这味道的来源:「已经叫了救护车,你怎么样?」
Lila紧咬唇瓣,摇了下头,因这细微动作,眼泪便混着污血从她眼角滚落。
「救援马上就到,你坚持一下。」
妹宝咽了下嗓,因为紧张,更因为害怕,视线很难聚焦,但满眼破烂惹她情绪晦暗丶低落,垂眸,又瞧见Lila身下还压着玻璃碎片,「还能站起来吗?我扶你。」
Lila笑了笑,抬手掀开身上的黑衣。
——她已然泡进了血池里,这就是浓重铁锈味的来源。
妹宝满目愕然,下意识往后缩,险些将手掌落在碎玻璃里。
「小心。」Lila语气淡淡地提醒她,又重新盖上了黑衣。
「……」妹宝颤动嘴皮,难以置信她都这样了,还能如此淡定,「你丶你疼吗?」
「还好吧,刚才疼得受不了,现在好像已经适应了,其实我已经很久不会喊疼了。」Lila平静地望向天花板。
明明是在等救援,可她的表现,更像是在等死。
妹宝喉中一哽,沉默了下去。
等待急救的时间里,秦淮远和秦槐云风风火火丶慌慌张张地找来了,两人一路喊过来,妹宝听见声音走出去,两人在瞧见她的刹那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因为她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血渍。
一点而已。
Lila流产了,肋骨断了两根,左手臂骨折,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
等她从手术室出来,麻药醒后,妹宝递给她手机:「给齐先生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情况。」
麻药劲儿没缓,Lila还晕晕的,闻言笑了下:「告诉他了又怎么样?」
妹宝让她问得懵逼,嘴唇张开半晌,才说:「至少得问他要医药费吧?」
Lila又是一笑:「这种行为又不可耻了吗?」
妹宝抿了下唇:「一个巴掌能拍响吗?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