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鼓刚落,凤仪宫的殿门便被轰然打开。
谢昭愿从浅眠中惊起,指尖本能地探向枕下的短匕。
夜色未褪,殿内仅余两盏残烛摇曳,秦承廷的身影在门槛处投下狭长的黑影,恍若一道割裂光明的利刃。
“陛下深夜驾临,恐不合宫廷礼数吧?”谢昭愿缓缓坐直身子,锦被滑落至腰间,素白中衣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秦承廷反手重重阖上殿门,龙袍上金线绣就的龙纹在昏暗烛火中若隐若现,透着几分诡谲威严。
“你我之间,何须谈这些虚礼?”秦承廷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从袖中甩出一卷军报,“况且,朕是来给你送消息的,关于南秦王的,想来你很感兴趣。”
军报丢在谢昭愿的床榻上,她立即拿起展开,目光扫过“南秦王亲率前锋已抵卓州”一行字,指尖微微发颤。
卓州距京城不过五百里之遥,以秦安澜的行军速度,最迟后日午时,大军便会兵临城下。
“朕这位皇叔祖,打着入京‘谢恩’的旗号,一路畅通无阻,直逼京城而来。”
谢昭愿回过神,抬眼看着秦承廷,声音出奇的平静,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陛下这是来取我性命的?”
秦承廷忽然欺身上前,冰凉的手指死死掐住她的下巴,俯身逼近,龙涎香扑面而来。
“朕若想你死,你活不到现在。”
谢昭愿抬眸,毫无惧意地迎上对方的视线。
“你不是要解药吗?答应朕三个条件,配方自然奉上。”秦承廷松开手,掏出一个鎏金小匣。
匣盖开启,一枚赤红如血的药丸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
“这是可以缓解永劫毒的秘药,晏王便是服用的此药,效果如何,想来你最是清楚。”
秦承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唇角勾起一抹自得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谢昭愿拿起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直冲脑门,瞬间让她蹙紧了眉头。
此药与上次秦晏之带去南秦的差不多,但多了厚重的血腥气,显然是以血入药了。
而且除了那些名贵稀有的药材,还有三种特殊的味道,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而秦晏之的毒的确好转许多,这是不可否认的。
谢昭愿放下药丸,将小匣子合上,直视着秦承廷:“什么条件?”
“第一,你亲笔修书,命秦安澜退兵。”
“第二,七日后,你嫁入皇宫,入主中宫为后。”
“至于第三……朕希望皇叔祖能够莅临我们的婚礼,成为主婚人。”
秦承廷一边慢悠悠说着,一边拿起白玉酒杯,不紧不慢地自顾倒了一杯酒,声音里满是阴鸷。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谢昭愿盯着酒杯,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瞬间明白了秦承廷的险恶用心。
他不仅要秦安澜退兵,还要借她的手,彻底斩断这段情缘。
“疯子……”她的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恨意。
秦承廷大笑:“朕给你半刻钟考虑。应下,朕即刻派人送秘药到阵前;拒绝,那你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安澜毒发身亡。”
话落,他转身走向窗前,背对着谢昭愿,仿佛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