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晨鸟的啼鸣,天光渐亮。
谢昭愿攥紧锦被,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枕下,姑姑留下的半块玉佩硌得她手心生疼。这玉佩是姑姑的遗物,承载着她对亲人最后的念想。
殿内一片死寂,呼吸可闻。
“好,我答应你。”良久,她终于开口。
秦承廷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甩下一张雪浪笺:“让秦安澜退兵百里,三日内不得妄动。”
谢昭愿撑起身子,一步步走到书案前,握住紫毫笔。
笔尖悬在纸面,一滴墨珠摇摇欲坠。
这封信一旦写下,无疑是将秦安澜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舍不得?”秦承廷俯身低语,“想想他毒发时的惨状……”
谢昭愿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澄澈与坚定。
她缓缓落笔:
「安澜:
见字如晤。承蒙今上垂怜,许我入宫为后,并赐解药。江山社稷为重,望君以三万将士性命为念,退兵百里。愿君,岁岁安澜。」
一滴泪砸在“安澜”二字上,晕开一片水痕。她慌忙抹去,却在写下“昭愿绝笔”时,故意让笔尖颤抖,在“笔”字上留下一个显眼的墨点。
这是她和秦安澜约定的暗号,意为“有诈,信我”。
“满意了?”谢昭愿将笔丢下,然后将信推过去,声音沙哑。
秦承廷仔细查看信笺,指尖轻抚过泪痕:“朕很喜欢这个痕迹。”
随后,他将信收入袖中,笑着说道:“天一亮,封后旨意便会昭告天下,三日后大婚。”
话落,秦承廷扬长而去。
待皇帝离去,谢昭愿瘫倒在椅子上,顿觉一阵身心疲惫。
窗外传来侍卫换岗的脚步声,天色逐渐亮起。
谢昭愿握紧怀中的玉佩,心中已有计较。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让秦安澜知晓真相,避免他踏入陷阱。
而她自己,也早已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烈日高悬,当鎏金诏书乘着八百里加急快马抵达南秦军营时,秦安澜正握着染血的绷带,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随军军医颤抖着双手更换被毒血浸透的棉帕,帐篷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草药苦涩气息交织的诡异味道。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谢姑娘被封为皇后,三日后将与皇帝大婚!”
赤霄快步入内,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与惶惑。
秦安澜手中的绷带“啪嗒”坠地,他一把夺过诏书,目光如利剑般扫过那烫金大字,指腹抚过“皇后”二字时,仿佛触到了滚烫的烙铁,猛地将诏书狠狠摔在地上。
紧接着,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溅在雪白的诏书之上,如同一朵盛开的妖异红梅,瞬间染红了“奉天承运”四个大字。
“不可能!她绝不会……”秦安澜踉跄着扶住桌案,漆黑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滔天怒火,整个人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