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拍了拍玉筝公主的手背,叹道:“你这丫头,眼睛都哭肿了。”说着,又看向楚逸尘,意味深长道:“皇帝病得突然,这宫里乱糟糟的,玉筝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哀家实在放心不下。”
玉筝公主闻言,耳尖微红,悄悄瞥了楚逸尘一眼。
楚逸尘面色如常,只垂眸道:“太后放心,宫中禁卫森严,公主殿下安危无虞。”
太后摇摇头,扶着凤头杖走近两步:“逸尘啊,你自小在哀家跟前长大,与玉筝也算青梅竹马。如今皇帝这般模样……”她顿了顿,声音微哑,“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丫头了。”
楚逸尘背脊笔直,沉默如山。
皇太后凝视着他,缓缓道:“玉筝这孩子心性单纯,若有朝一日……哀家希望她能有个依靠。”
话未挑明,却已昭然若揭。
玉筝公主绞着帕子,既期待又忐忑地望向身侧高大威猛的将军。
殿内熏香缭绕,却压不住楚逸尘胸腔里翻涌的焦灼。太后娘娘的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而玉筝公主含泪的目光更是如芒在背。
他垂眸盯着青玉砖上自己的倒影,那里面早裹着一颗已许一人的心。
“臣……”
他喉结滚动,嗓音比平日更低哑三分。
“臣愿请命戍守边关!”他忽而单膝跪地,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为公主殿下守山河无恙,为陛下护天下太平。”
他的目光如淬火的刀锋,既不失恭敬,又带着不容转圜的决绝。
太后凤眸微眯,手中檀木念珠忽地一顿。她听懂了这话里的深意——这个年轻人宁可远赴苦寒之地,也不愿做金銮殿上的驸马。
玉筝公主手中的帕子蓦地落地,四边绣珠滚了满殿:“逸尘哥哥……”
楚逸尘没有抬头,目光仍定在砖缝间的一缕晨光上,声音沉如磐石:“北境虽无战事,却仍需加强镇守,臣愿请旨,即刻启程,确保公主殿下无后顾之忧。”
“那我也去!”
玉筝公主突然上前两步,绣鞋踩在满地玉珠上发出细碎的脆响。她仰着脸,眼中泪光未干,却带着一贯的执拗:“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楚逸尘猛地抬眸,正对上她盈盈欲泣的目光。少女眼角还挂着泪珠,双唇却倔强地抿着,像极了……像极了那个此刻躺在军帐中浑身剧痛之人。
“胡闹!”
凤杖重重顿地,老人家一把拉住孙女的手腕,声音却软了下来:“你这孩子,总是这般心思单纯。边关之地,岂是说去就去的?”玉簪随着太后摇头的动作轻晃,“更何况你父皇如今昏迷不醒,满朝文武都要留京待命。”
“可是……”玉筝公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担心得紧,赶紧拽着楚逸尘的衣袖。
她的逸尘哥哥要是不见了,自己可怎么活。
“没有可是!”太后用眼神示意嬷嬷将人扶住,转头对楚逸尘道:“哀家知你一片衷心,戍边之事容后再议。”
这话说得巧妙,既全了皇家颜面,又给了台阶下。
楚逸尘望着她拽住自己的手,忽然想起那人昏迷中也是这般攥着他的衣角,不同的是,一个是金枝玉叶的任性,一个却是生死边缘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