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冥冥中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的命运轨迹之后,许宣也不禁低声感叹了一句:
“茫茫天数此中求,世道兴衰不自由。”
虽然这话从这个“因果污染源”嘴里说出来,带着几分莫名的讽刺,但结合这几年亲。。。
脚底的地脉震颤愈发清晰,那股暗流奔涌之声如远古龙吟,在耳膜深处来回冲刷。宁采臣倏然驻足,五指微张按在地面,眉心一缕青光隐现??这是他修习《地听诀》的征兆。片刻后,他缓缓抬头,声音压得极低:“不是普通的地下水脉……这水流里有‘韵’,像是某种阵法残音,又似是未散的人道意志在共鸣。”
众人皆是一凛。
庄涛眯起眼,目光扫过四周荒芜土坡与远处隐约可见的官府围栏,冷笑道:“阳城遗迹下若真埋着大禹留下的东西,那就不只是祥瑞这么简单了。大禹治水,定九州,铸九鼎,镇压洪荒气运于人间。若此处真是他昔年建都之地,怕是地下封印着比‘人道正统’更可怕的东西??比如,被抹去记载的失败者之怨。”
“你这话太邪了。”季瑞缩了缩脖子,却忍不住往乔峰身边靠了靠,“但……但也挺吓人的。我刚才走过那段路的时候,鞋底发烫,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似的。”
乔峰沉声道:“我也感觉到了。不只是热,还有种被窥视的寒意,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正透过裂缝盯着我们。”
石王站在人群最后,岩石般的脸上毫无波澜,可体内妖力早已凝成一道螺旋屏障,悄然护住心神。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轻一点空气,一道土黄色符纹凭空浮现,随即崩解成灰。这是他在试探此地天机是否紊乱到连基础术法都无法稳定施放。
结果不容乐观。
“这里不能久留。”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磨砂,“此界因果线已扭曲至极点,稍有不慎便会引动‘反噬’。你们几个命格特殊,尤其容易成为古老存在的锚点??换句话说,你们站在这儿,就像灯塔照进了深渊。”
许宣听得心头一跳,脱口而出:“所以那些蜂拥而至的文人士子呢?他们难道不怕?”
“他们不怕,是因为无知。”石王冷冷道,“凡人看不见天机乱流,也感知不到地底那股正在苏醒的‘意识’。但他们越是靠近,越会无意识地成为祭品,用自身的才情、志气乃至寿元去喂养那个沉睡的存在。”
空气骤然凝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夹杂着铠甲碰撞的金属鸣响。六人迅速隐入道旁林间,只见一队郡兵疾驰而过,旗帜残破,人人面色惨白,其中几人肩头甚至缠着渗血的布条,显然刚经历恶战。
“那是荥阳郡守亲卫营!”宁采臣瞳孔微缩,“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按制应驻守城门与粮仓!”
庄涛冷笑:“除非城里出了大事,逼得郡守不得不调兵出城……而且还是往这遗迹方向来。”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闷响,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一记重锤敲击。紧接着,整片土地轻微震动,不远处那圈木栅栏竟自行断裂,数根粗木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般飞向半空,又轰然砸落。
“不好!”石王猛然转身,一把将离得最近的季瑞拽回,“结阵!快!它要出来了!”
几乎在同一瞬,地底传来一声悠长叹息,那声音既非人类所能发出,也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灵,而是一种跨越时空的悲鸣,仿佛承载了千百年无人倾听的冤屈与不甘。紧接着,一道幽蓝色的光柱自遗迹中心冲天而起,穿透云层,直贯星河!
光芒中,隐约浮现出一座恢弘古城的虚影:高台巍峨,宫阙连绵,青铜巨柱上刻满失传文字,街道之上行走着身披麻衣、头戴羽冠的先民。而在城中央,九座巨鼎环绕一座祭坛,祭坛之上,跪伏着无数身影,口中齐诵祷文。
“那是……阳城全盛之景?”乔峰震撼低语。
“不。”石王眼神冰冷,“那是阳城覆灭前的最后一刻。”
画面陡变。
狂风骤起,黑云压城,九鼎之中有一尊突然炸裂,火焰喷涌而出,瞬间吞噬半个城区。百姓哭嚎奔逃,而天空之上,一道金光降下,赫然是身披龙袍、手持玉圭的帝王身影??正是传说中的大禹!
但他并未救人,反而立于云端,面无表情地看着城中灾难蔓延。他的唇在动,虽无声,却可通过读唇辨出三个字:
**“祭不够。”**
随后,整个幻象崩塌,蓝光收敛,只余下一地焦土与死寂。
众人久久无法言语。
良久,庄涛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所谓‘禹都阳城’,根本不是什么圣皇功绩的象征,而是一座被牺牲的罪城。大禹为了镇压洪水、凝聚人道气运,不惜以整座城池的百姓为祭,将他们的灵魂炼入地脉,化作维系王朝稳定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