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战场归于寂静。
江州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渠。金军丢弃的旗帜、兵器、粮车堆积如山。完颜宗弼率残部北遁,途中遭耶律国珍追击,几乎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捷报传回,全城沸腾。
蔡福并未庆祝,而是立即召集众将:“此胜虽大,但赵构大军仍在百里之外。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他取出一份密报:“昨夜,扬州细作传来确切消息??先帝幼子,确在人间。现藏于庐州一处尼庵,由一名老宦官秘密抚养。此人原是宫中内侍,可信无疑。”
众将闻言,无不激动。
蔡福肃然道:“即刻起,我亲率五千精锐南下,务必抢在赵构之前,迎回皇子!江州交由琼妖纳延镇守,严防金军卷土重来。”
“大王亲往,风险太大!”阿里奇劝阻。
“正因是我亲往,才能服众。”蔡福目光坚定,“一个傀儡皇帝可以被操控,但一个真正的皇嗣,必须由亲手护送之人赢得信任。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三日后,蔡福轻装简从,星夜南下。
沿途避开大道,穿行山林,昼伏夜行。行至濠州境内,忽遇暴雨倾盆,道路泥泞难行。队伍被困山中两日,粮草几尽。
第三日清晨,哨探急报:“前方十里发现一支神秘车队,打着宋军旗号,却无人叫阵,行迹诡异。”
蔡福登高?望,只见数十辆马车缓缓前行,四周护卫森严,皆蒙面持刀,不似正规军旅。
“莫非……是赵构的人?”他心头一凛。
当即下令:设伏截击。
黄昏时分,山谷伏兵齐出,瞬间击溃护卫。经查,车上所载,竟是数名孩童,皆五六岁年纪,衣饰华贵,口音各异。
“他们在用替身混淆视听!”蔡福冷笑,“真正的皇子,一定另有安排。”
他逐一询问孩童,终于从一名小宦官口中得知真相:真正的皇子已于半月前被送往潭州,交予一位退隐的老将军保护。那人姓种,名师闵,乃种师道之弟,因不满兄长投靠赵构,早已隐居乡野。
蔡福大喜:“天不亡我!”
立即改道西进,直奔潭州。
一路翻越衡山,涉溪渡涧,终在第七日黄昏抵达目的地。那是一座偏僻山村,茅屋数间,炊烟袅袅。
老将军种师闵白发苍苍,手持锄头立于田埂之上,见大军到来,毫无惧色。
蔡福下马,长揖及地:“晚辈蔡福,特来迎回皇子,匡扶社稷,请老将军成全!”
老人凝视良久,方叹道:“我兄长助纣为虐,你却逆势而起。或许……这才是天意。”
说罢,转身走入屋内,牵出一名锦衣童子。那孩子眉目清秀,神情沉静,虽年幼却自有威仪。
“此乃先帝嫡孙,赵?。”老人郑重道,“我守他三年,今日,交予你了。”
蔡福跪地接旨,泪流满面。
次日,他拥立赵?为监国太子,颁《讨逆檄文》,昭告天下:“赵构篡位,残害宗亲;金虏犯边,荼毒黎庶。今奉皇嗣以正朔,举义兵以清奸佞。凡我华夏儿女,共襄盛举!”
檄文所至,四方响应。
荆湖、两浙、福建等地豪强纷纷起兵,自称“镇北义军”。就连东京残存的忠臣旧吏,也开始暗中联络,愿为内应。
而赵构闻讯,惊骇欲绝。刘延庆军中哗变,段常倒戈相向,崔靖闭门称病。延安府内,一片混乱。
蔡福站在潭州城头,怀抱幼主,望着南方朝阳升起,霞光万丈。
他知道,真正的天下之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