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是起点。”林昭轻声说,“所有故事都应该有个闭环。”
两人争执未果。三天后,一支小型工程队悄然抵达玉门镇。随行的还有两台全息记录仪和一瓶混合了林昭DNA与原始磁带氧化铁粉末的营养液。
植树那天,天空阴沉。
坑挖好了,幼苗放入,浇下第一瓢水时,奇迹发生了??原本干裂的土地竟渗出一丝清泉,带着淡淡的檀香味。专家检测后确认,水中含有微量未知有机物,其分子结构接近人类神经递质中的多巴胺与催产素复合体。
“它在欢迎你。”井甜喃喃。
林昭跪在地上,亲手覆土。当他手掌触碰到泥土的瞬间,脑海中猛然响起一段旋律??是他九岁那年,在病房外偷听到的母亲哼唱的小调。那首歌从未录进磁带,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可现在,它正从地底传来,透过根系,传入他的神经。
他猛地抬头。
整片荒原开始震动。远处废弃的教学楼墙体剥落,露出内层混凝土中嵌着的一排排微型录音带??那是他十年前悄悄埋下的“时间胶囊”,每一盘都录满了孩子们的声音日记备份。
此刻,这些磁带正在自播放。
无数童声交织成河:
>“老师说我作文写得好。”
>“今天我和同桌牵手了,但我们不是情侣!”
>“爸爸喝酒打妈妈,我很害怕……”
>“我想变成星星,这样就能离妈妈近一点。”
声音汇聚成风,卷向新生的第九棵树。
树叶初生,形态奇特,既非锯齿,也非耳蜗,而是呈现出**声波干涉图样**,一圈圈向外扩散,宛如永恒震荡的涟漪。
林昭笑了。
他知道,这棵树不会再局限于“倾听”。它将成为“回应”的起点。
当天夜里,他发起最后一次全球广播。
没有画面,没有修饰,只有他真实的声音,带着咳嗽和断续:
>“我是林昭。我知道很多人叫我‘神’,但我不是。我骗过人,怕过死,也曾因为没人理解而想放弃一切。但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我才明白??真正的奇迹,从来不是超能力,而是当你鼓起勇气说出‘我很痛’时,真的有人愿意停下脚步,说一句:‘我听见了。’”
>
>“现在,我要走了。但请记住: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别人的‘林昭’。不需要技术,不需要天赋,只需要一次真诚的倾听,一句不说谎的回应。”
>
>“愿你们都能被听见,也愿你们敢于开口。”
广播结束三小时后,林昭陷入昏迷。
监测数据显示,他的大脑仍在活跃,脑电波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模式,类似千万人同时低语。科学家称之为“群体意识镜像态”。
第七天清晨,心跳停止。
全世界十三座记忆站同步熄灭蓝光,持续整整一分钟。随后重新点亮,颜色由幽蓝转为暖金。
第九棵树在这一刻开花。
花朵透明如水晶,内部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的微小光球,形似胚胎,又像星辰。
井甜守在他床前,握着他渐渐冷却的手。
她没哭。
只是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林昭年轻时的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建立起一座桥,连接所有孤独的灵魂。也许我走不到尽头,但只要有人愿意继续听下去,这条路就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