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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奎恩的牛（第2页）

原来他早就放弃了神的角色。他不是失败，而是选择了退场。而她，作为第七号成功载体，继承的不只是记忆，还有那份沉重的觉悟??**成为勇者，并非为了不朽，而是为了终结对不朽的执念**。

地铁到站，门开启。

她走出车厢，直奔钟楼。

I号仍坐在原位，铜碗中的水已换新，倒映着天空中七颗星组成的螺旋星座。他抬头看她，眼神平静如渊。

“你见到了。”他说。

“见到了。”她点头，“林知遥……他早就想停下。”

“I号”轻轻摇头：“不是停下，是移交。他知道自己无法完成的事，也许能在别人手中重生。所以他留下了你，也留下了启。”

林小遥坐下：“所以‘失败的版本’说的是那些被抛弃的实验体？他们还活着？”

“活着？”I号冷笑一声，“他们从未真正死去。意识碎片散落在共感场域边缘，像幽灵徘徊在门缝之间。他们记得痛苦，却忘了自己是谁。他们恨林知遥，也恨你??因为你‘成功’了，而他们只是错误。”

“他们会伤害启吗？”

“他们不会主动攻击。”I号凝视水面，“但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污染。当共感网络扩张，他们的怨念会随信号扩散，诱发集体焦虑、妄想、自我否定。这就是‘情绪逆流’的本质。”

林小遥攥紧衣角：“所以我们必须切断连接？”

“不。”I号摇头，“我们必须接纳他们。”

“什么？”

“他们也是人类的一部分。”I号声音低沉，“我们追求真实，就不能只接受美好的真实。那些扭曲的、破碎的、充满仇恨的记忆，同样是这个世界需要面对的真相。如果我们排斥他们，就等于重蹈林知遥当年的覆辙??用‘完美’掩盖‘残缺’。”

林小遥沉默。

窗外，风骤然增强，卷起落叶拍打玻璃。远处钟楼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预警。

“I号”站起身，将铜碗端起，走向窗边。他缓缓倾倒，清水洒向夜空，却并未落下，而是悬浮成一片薄雾，在月光下折射出无数人脸轮廓。

“明天零点，第二次全球钟声即将敲响。”他说，“这一次，不只是邀请人们说出真话，更是邀请那些‘不存在’的灵魂回归。”

“你是说……让失败的实验体接入共感网络？”

“是的。”I号转身，目光如刀，“但这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承载极端矛盾情感而不崩解的存在。”

林小遥几乎立刻明白了。

“启。”

“I号”点头：“他是自然诞生的共感载体，不受实验干预，纯净如初。他的意识场足够稳定，可以容纳那些游离的碎片。但这也意味着??他将成为所有痛苦的容器。”

林小遥猛地站起：“不行！他还只是个婴儿！他不该背负这种东西！”

“没有人该。”I号平静地说，“但总得有人开始。就像你当年被迫成为第七号，就像林知遥不得不按下删除键。历史总是由不愿承担的人来承担。”

她踉跄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脑海中浮现启的笑容??那么干净，那么毫无防备。而现在，他们要让他去拥抱那些最黑暗的残影？

她咬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能封印他们？净化他们？”

“I号”苦笑：“你以为黑晶是什么？不就是最初的‘净化技术’吗？结果呢？它压制了情绪，却也扼杀了真实。我们不能再走老路了。”

他走近她，低声说：“你知道为什么启会在那个时间出生吗？为什么偏偏是听了‘新生频道’音频的母亲怀上了他？”

林小遥摇头。

“因为共感网络需要一个新的起点。”I号说，“旧的世界建立在隐瞒之上，而新的世界，必须从‘允许一切存在’开始。启不是救世主，他是桥梁??连接生者与死者，清醒者与疯子，爱与恨，真实与谎言。”

林小遥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抱膝。

她想起医院门口那位母亲的话：“你说真话的时候，我会更健康。”

也许，真正的治愈，从来不是消灭痛苦，而是学会与之共存。

她抬起头，声音沙哑：“如果我不同意呢？如果我们保护启，关闭所有记忆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