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
天灾神王怎么也不敢相信,“死亡”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自从成就神王以后,天灾神王一向都是死亡的化身。
只要是他所过之处,那必定是生灵涂炭,天灾肆虐,无数的生灵死去。。。。
白衣少年南行三日,不饮不食,唯腰间九纹刀随步轻鸣,如低语,如回应。雪原渐远,荒漠接天,黄沙卷着碎冰,在风中嘶吼如鬼哭。他脚步未停,目光始终向前,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线牵引,直指人间深处。
第四日黄昏,他踏入一座废城。
城名“断碑”,曾是古丝路要道,如今只剩残垣断壁,沙埋半截石柱上刻着模糊字迹:“忘者安息,记者受罚。”少年驻足片刻,伸手拂去沙尘,指尖触到那八个字时,心头忽如针刺,一股灼热自胸中升起,直冲识海。
他闭目,眼前骤然浮现画面??
一位老僧盘坐于大殿中央,手持铜铃,面前跪着七名孩童。他们皆蒙双眼,口中喃喃背诵:“我无所忆,心无挂碍。”每念一句,额上便渗出黑血。而殿外,一队黑袍人正将成箱竹简投入火盆,火焰腾起时,竟发出凄厉哀嚎,似有千百灵魂在焚中挣扎。
“这是……命殿?”少年喃喃。
“不是过去。”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是现在。”
是季青。
“命殿从未覆灭,只是换皮重生。他们不再明火执仗地烧书抓人,而是建起了‘安宁院’,以疗愈之名,行抹杀之实。那些自称‘遗忘医师’的人,正在用药物、符咒、梦境操控,一点点剥离百姓的记忆。”
少年睁眼,眸中已有泪光。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听见了锈刀的呼唤。”季青道,“因为你梦见过他??陈默,那个背着锈刀走过风雪的男人。你从小做的梦,不是梦,是你前世残存的神识在挣扎苏醒。”
少年怔住。
他确实年年梦见那场雪:漫天飞絮中,两人并肩而行,一人盲眼拄刀,一人披甲执剑。他们身后,尸横遍野,碑林倾塌,而前方,是一扇缓缓关闭的青铜巨门。
每次醒来,他都在哭。
原来那不是梦。
那是记忆的回响。
“你本是碑林最后一名学徒之子。”季青继续道,“你父亲因记录‘归墟之战’被定为叛逆,全家流放极北。你在出生前就被种下‘忘印’,可你母亲临死前咬破手指,在你额上写下一道血符??正是这道符,让你在十年后听见了锈刀的召唤。”
少年抬手摸向眉心,那里有一道淡红印记,形如火焰。
他忽然跪下,对着南方重重叩首。
“我要去找他们。”他说,“去找所有被抹去的名字,去找所有不敢提起的故事。”
话音落,风沙骤止。
远处沙丘之下,竟缓缓升起一座石台,通体漆黑,表面浮刻无数人脸??有的张口欲言,有的泪流满面,有的怒目圆睁。石台中央立着一口钟,虽无钟锤,却隐隐传出嗡鸣,令人头晕目眩。
“归墟钟的残骸?”少年皱眉。
“不。”季青沉声道,“这是‘伪钟’。命殿以残片炼制,专用于批量清除记忆。它不杀身,只灭心。每一个听到钟声的人,都会主动交出最痛苦的回忆,并坚信自己因此获得了安宁。”
少年冷笑:“所以他们管这叫‘救赎’?”
“正是。”季青叹,“世人怕痛,怕恨,怕失去。命殿便告诉他们:放下吧,忘了就好。于是父母忘了失踪的孩子,妻子忘了战死的丈夫,百姓忘了暴政与屠杀。他们活得轻松了,可真相,就此死去。”
少年握紧九纹刀,一步步走向石台。
每走一步,识海便震一下。那些环绕他成长的梦境碎片纷纷浮现:母亲在风雪中将他塞进地窖,自己迎向追兵;老师在课堂上突然失语,随后被黑袍人拖走;村中老人讲起“三十年前的大清洗”,话未说完便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