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一个觉醒的。”他低语。
“你是第一个能挥刀的。”季青说。
少年站定于石台前,拔刀,横斩。
刀锋未触钟体,空中已裂开一道缝隙,黑雾涌出,化作人形??一名白衣医师模样的男子微笑着走出,手中托着一只玉瓶。
“孩子,你很痛苦吧?”他柔声道,“来,喝下这滴‘宁心露’,所有的悲伤都会消失。你会忘记母亲是怎么死的,老师为何失踪,甚至不会再做那些可怕的梦。你会变得快乐,像清晨的露水一样纯净。”
少年盯着他,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我很痛苦。”他点头,“可这痛苦里,有我娘最后的吻,有老师教我的第一个字,有陈默站在风雪中对我说:‘记住,就是活着。’”
他举刀,指向对方咽喉。
“我不需要你的安宁。”
刀光起,第九纹骤亮!
那一刀,快得看不见轨迹,唯有风沙凝滞刹那,随后??
咔!
伪钟裂开一线。
黑雾惨嚎,白衣医师面容扭曲,瞬间化作灰烬。石台崩塌,人脸石刻纷纷碎裂,竟从中飘出缕缕微光,如萤火四散。
少年仰头,只见那些光点升入夜空,竟在云层间勾勒出一行大字:
>**“李三槐,死于三十七年前粮税暴动,时年四十九。”**
>
>**“柳织云,碑林女史,因撰《归墟录》被剜目沉江。”**
>
>**“陈小满,六岁,记忆污染者,强制遗忘失败,处决。”**
一个个名字浮现,又消散。
少年跪地,痛哭失声。
他知道,这些不是数据,不是记录,是魂魄,是残存在天地间的最后一丝执念。
“记火,已经开始燃烧了。”季青轻语。
少年擦干泪,将九纹刀插入沙地,对着虚空发誓:
“从今日起,我所见之地,不容伪忘;我所行之路,必留真名。若有谁再敢以‘安宁’之名行抹杀之事,我必斩之,哪怕对手是天。”
话音落,刀身第九纹忽然颤动,竟有一丝金光自裂痕中溢出,缓缓流向第十纹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长安,苏寒衣正翻阅一份密报。
“断碑城方向出现异常灵压波动,疑似有人斩碎伪钟。”侍卫低声禀报,“据逃出的村民描述,是个白衣少年,使一把九纹旧刀。”
苏寒衣合上密报,久久不语。
她起身走到院中,抬头望月。
十年前,她在此处埋下一颗种子??由冰花提炼的“忆晶”,唯有真正觉醒记火之人靠近百里内,才会共鸣开花。
今夜,那株晶树,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