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浸湿纸页。
而在遥远北极圈内,一座科研站的科学家们正围坐炉边,传阅这本册子。其中一人忽然抬头:“我们在这里研究气候变迁三十年,写了无数论文。可从来没有哪篇,像这个女孩写的‘我的土豆冻死了’那样,让我觉得……我们真的在逃避什么。”
他走出帐篷,望着永夜中的雪原,低声说:“明天,我要给实验室的培养皿贴上标签??‘谁种的?’”
与此同时,敦煌石窟深处,那幅布衣女子壁画再次发生变化。她手中原本空无一物,如今却多了一支笔,笔尖垂落,墨汁滴入地下,化作一片蔓延的薯田。
守窟僧人跪拜不起:“她还在写。”
地球另一端,难民营中的男孩早已长大。他手中的罐头盒早已换成真正的田地,种出了第一季丰收。他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教其他孩子种地。每当有人问为何不走,他只说:“我答应过它??‘我会让它活。’”
某夜,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条无尽的路上,两旁全是田地,每一垄都站着一个人,默默耕作。最前方,那布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醒来,拿起炭条,在墙上写下新的句子:
>“我不是为了逃离而种。
>我是为了记住而种。
>记住饥饿,记住等待,记住有人曾为我流汗。”
风起时,这句话被卷入高空,穿过云层,落入万千梦中。
李砚之坐在院中,翻开《耕者说》新篇。北斗锄星高悬,风铃轻响。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会结束,也不会胜利??因为它本就不该有终点。
他提笔写下:
>“我们不是要建立一个没有谎言的世界。
>我们只是要坚持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
>继续说真话。
>即使声音微弱,
>即使只有一个人听见,
>即使听的人明天就会忘记??
>我们仍要说。
>因为我们种下的不只是薯,
>是怀疑的种子,
>是记忆的根系,
>是未来某一天,
>有人突然停下筷子,问:
>‘这饭……是谁种的?’”
窗外,新来的少年正在田里弯腰插秧。他的动作还不熟练,但足够认真。露水打湿了他的发梢,月光落在他背上,像一件无形的斗篷。
李砚之合上书,轻声道:
“阿禾,你看到了吗?
他们还在问。”
风过处,薯叶摇曳,沙沙如语,仿佛千万人同时回答:
**“我在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