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读到识完字。”
沈珂笑了:“本来你这个年纪也还应该待在学校里。”
说完,沈珂朝下一个海缸走去,夏纱野对欣赏海鱼没兴趣,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
场馆里昏暗,只有缸里打的灯依稀照出脚下的道路,夏纱野在后面望着沈珂的侧脸轮廓,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悲伤吗?愤怒吗?还是其实心有不甘?
走出海洋馆,太阳已经西斜,沈珂去自动贩卖机上扫了两瓶水,夏纱野跟在沈珂身后,没接他的水,而是道:“你要是不甘心,现在去求复合还来得及。”
沈珂估计没想到她沉默半天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
“看你伤心得不得了,与其这样,不如和渣男在一起算了。”夏纱野只是陈述事实。
沈珂道:“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二十多年的感情呢,伤心一下也不行吗?”
夏纱野道:“随你,我只是觉得很蠢。”
沈珂找了个位置坐下,夏纱野依旧站在旁边不肯坐。
“那个Omega是我朋友。”沈珂拧开瓶盖,想了想道,“中学的同班同学,我那个时候和他关系还行。”
“那你这个朋友做得挺失败。”夏纱野道,“你做什么让他记恨的事了?”
沈珂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没有吧?我那时还帮了他挺多的,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不知道。”
他抬头喝了口水,望着远处金黄色的地平线默不作声。
夏纱野也不知道说什么,小弟们失恋时周围的人基本都是嘲笑,喝着酒拍拍肩膀,庆祝他们以后又只能自己鹿了,当事人也不见得有多伤心,眼泪都没掉一滴,站上桌子表示再也不会上坏Omega的当。
显然,夏纱野懒得嘲笑沈珂,也不会跟沈珂说什么恭喜你以后只能自己鹿了,而沈珂也没掉眼泪,她拿不准他到底有多伤心。
自己陪他到现在也算仁至义尽,夏纱野看了眼时间,卖消音器零件的商家差不多要开门了,想跟沈珂告别。
还没开口,沈珂忽然道:“如果……我说我现在伤心得想跳进面前这个池塘一了百了,但如果你能假装是我未婚夫,亲我一下,我就不跳了,你怎么办?”
夏纱野:?
“那你跳吧。”她无慈悲道。
“你会下来救我吗?”
“不会。”
沈珂沉默两秒,噗地笑了。
夏纱野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沈珂撩了撩额角的碎发,转头看她:“骗你的。”
“?”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到现在?”
“因为我衣服还在你身上。”夏纱野道。
沈珂笑而不语,转头又望向平静的湖面。
“我不伤心。其实。”他抓着矿泉水瓶子,狐狸眼儿轻轻眯了眯,“但要说完全无感……那也是假的。就像池宴礼说的,我和他有二十多年的交情,没有爱情,也有友情。起码我曾经把他当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像哥哥那样。”
“……”
“开始觉得奇怪,是血腥暴君登基以后,池家莫名其妙受了重用,池宴礼的军级开始步步高升。我大姐死的时候,他从少尉晋升成了中尉,我二哥死了,又从中尉成了上尉,后来我三姐一死,他又立刻成了少校……你让我怎么不怀疑?我甚至会怀疑,他下一个要杀的……就是我。王座上的那位一直容忍自己的宠臣到现在依旧和眼中钉的沈家保持着婚约,就是因为这个婚约还有用处。”
“池宴礼卖了我,给他的家族求到了一世荣光。我倒没想过他还会出轨……不过也不能叫出轨,我和他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成不了,所以他要和谁上床,说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沈珂曲起手指,中指上还留有常年戴戒指的轻微印记,“……但他事后说是因为我不给他,他才出的轨……这种借口还是让我觉得恶心。”
“你那个朋友有可能参与这件事吗?”夏纱野问。
“不知道。”沈珂垂下头,捏了捏额角,话里一贯的笑意难得消失了,“但他们家会受重用,多半也是池宴礼在其中运作了什么吧,毕竟都把人家儿子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