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藏在她精心布置的安全屋里,静静蛰伏等待……等待第一个失控的时刻来临。她竭尽全力去挽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暴肆虐摧毁她建筑好的一切。
黑蛇感知到她剧烈的情绪波动,擅自从她的识海里爬出来。
它用身躯一圈圈地缠住她,漆黑鳞片覆满的粗长蛇身如可怖的枷锁,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她绞杀……但那双澄黄的蛇眸是温柔的。
它永远不会伤害她。
陈尔若伸出手拥抱它,脸颊贴上蛇类冰冷的躯体,蛇身在缓慢地收紧,她开始小口小口地喘气,面色苍白,却没有下令让它松开。
这种轻微窒息感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毛毛,你还会饿吗?”
她喃喃问。
「我不饿。」
它担心地说,「但你在害怕。」
某种程度上,向导与精神体的谈话是一场自问自答。
陈尔若勉强地笑了笑。
“我知道。”
昨夜失控时,她就感知到了。
她本不该失误强迫蔺霍的。只是失神短短一刻,她就反应不及,身体不由她支配……直到在哨兵的愤怒中恍惚苏醒。
“陈尔若。”
“你把我当什么。”
冰冷的、充满恨意的诘问在耳侧回荡,他失望透顶,俯视着她的慌乱,轻轻嘲讽。
“这就是你的真心。”
陈尔若抚摸上它的身体,失魂落魄:“毛毛,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让人讨厌。”
它诚恳地摇了摇头,蛇颈垂下,主动将头抵到她手心:「我喜欢你。」
“可我什么都做不好。”
她说。
“还记得上学那会儿吗,你想从精神识海里跑出来找我玩,我没允许,你就生了好久的闷气。最后是我趁晚上熄灯,偷偷翻墙,跑到学校旁边的公共花园里放你出来透气。”
“人家别的哨兵向导都会带自己的精神体出去玩,做任务的时候,顺便带着它们看山看海的。你天天住在空荡荡的识海里,无聊了也不能找我聊天……谁让我还得上课呢。”
毛毛温顺地顶了顶她的手心。
它的意思是,它不在意。
陈尔若笑着看它,黑蛇静静俯在她身旁,用冰冷的身体暖着她,像个乖小孩。可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就酸了,声音变得颤抖:“可是毛毛,我害你疼了好长时间。”
“我抵抗不过那声音,它就折磨你,剥你的鳞片,你疼得满地打滚,我还是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只能哭,我杀不死它,也保护不了你……”
毛毛蛇尾巴乱扫,笨拙地安慰她。
「不疼的。」
她微微垂眼,咽下哽咽,再抬头,强撑着笑起来:“好在你没屈服,它才换了计策。”
两片纯白的窗帘间有条缝,透进来的光柱随时间渐渐移动,抬眼时,那光正正好照在她脸上,陈尔若没有躲,手臂抱紧了黑蛇的身体,缓缓闭上眼,感受这点烫人的暖意。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不过,它真的好会造梦啊……如果它不折磨我,我还是挺喜欢它造的梦的。至少最开始,它造的都是美梦。”
“我梦见爸爸妈妈,他们脸上都有皱纹了,还跟在我屁股后面唠叨,说我工作忙不回家。还有陈宿,跟他们一起数落我,板着脸假正经,特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