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好。”
她不自觉笑起来:“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没有什么白塔,也没有什么哨兵向导,当一辈子普通人多好啊。我们永远在一起……”
“陈宿也不会这么恨我。”
她顿了下,恍惚地说:“可他也应该恨我的,怪不了他。”
“是我先推开他的……是我活该。”
听完她的呢喃,黑蛇突然收紧身体,不满地用力箍了她一下,似乎被这话气到,凶狠地哈了口气。
它的躁动来得突然,陈尔若赶忙睁开眼,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它的头:“你看,你又生气。毛毛,不准哈气……”
它晃了晃头,表示拒绝。
见它顽固,她无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啊?明明我没有这个意思,唉,因为这个闹了多少误会出来……”
黑蛇直勾勾地盯着她,透出几分委屈。
陈尔若心软了,哄它:“好了好了,我真的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你只是控制不住,是不是?”
“就像我之前一样。”
不自觉答出这个问题后,陈尔若的神情突然停滞住了,犯了错般,她仓惶地低下头,呼吸急促,不敢面对无意识说出的真心话。
空气沉默了很久。
终于,陈尔若鼓起勇气,用调侃的语气同它说:“仔细想想,我都记不清杀过他几回了。还是之前记性好,这两年上班上得脑子都钝了。”
“上学的时候,生物课学人体器官的位置,看着那张解剖图,视网膜跟投影似的,每个器官的具体位置我都清楚,哪里最致命,哪里不致命但会慢慢流血流死……”
腰间的缠绕又紧了一些。
是毛毛在阻拦她继续说下去。
她扯了扯嘴角:“我没有难过……提前知道这些也挺好,也是为以后实战做铺垫了,毕竟当向导可是要上战场的。”
毛毛强硬地回应她:「你难过。」
陈尔若脸上的笑悄然消失,她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再也伪装不下去。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她脸颊划过,她伸手抹了一把,讷讷自语:“毛毛,我估计瞒不了多久了。”
这些日子,每件脱离预料的事都在提醒她。事态永远不会按照她的预期发展……她迟早会暴露。无论是身份,还是她的秘密。
她瞒不了多久了。
“你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陈尔若用力抱住它的身体,额头抵住冰凉的鳞片,一直凉到心尖,战栗不已,她呢喃着,“要是哪天暴露了,我们就逃走,什么都不管了。对不起他们就对不起吧,总比继续折磨他们好。”
“毛毛。”
她突然哽咽了。
“我们逃走吧。”
“我不想当向导……我不想当向导。”
情绪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微弱的啜泣声压不住,从喉咙里挤出来,闷热的。
“我能感觉到,它又快醒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害怕它。”
她喃喃:“我好害怕我自己。”
“我已经好久不做那样的梦了。”
“我再也不想做梦了。”
她再也不想杀掉任何一个她在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