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之瘫在听莲小小有力的怀抱中,怔怔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掌中的令牌渐渐发烫。
人群渐散,楼里的食客纷纷撑伞走出,“晏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会看上她?怕是被迷了心窍。”
“阿福关门。”柳嘉之逐渐恢复意识,她现在不能倒下,她得扭转这一切。
“得嘞。”阿福扛着门板往前推,“打烊了打烊了。”
窃窃私语里有人议论她的流民身份,有人对她的清白咋舌,有人边往外走边落井下石道:“早就觉得你们州江楼不干不净的,以后可不敢来了。”
柳嘉之低头看着新鞋,原来那些扎人目光一直都有,只是现在无人再替她挡下罢了。
朱漆门板此刻终于吱呀合拢,满街碎语被关在了门外。
“听莲阿福,你们让伙计们散了,完事你们也先休息吧,今日放假一天。我现在去二楼,处理一些事情。”
柳嘉之拖着疲惫的步伐,自顾自往二楼自己的专属办公室走去。
“姑娘……”听莲担忧地想跟上去,却被她轻轻摆手打断。
“姑娘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有自己的盘算,先让姑娘自己冷静一下吧。”阿福虽然这么说,也担忧地望向柳嘉之。
厢房的门刚关上,她便失去支撑般,靠着门滑坐到地。
她紧盯着房中的美人榻,依稀想起之前独居的深夜。
每次加班后她独自缩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只有客户消息的微信,总觉得全世界只剩自己。
可现在竟比那时还要空荡,至少那时还有屏幕的光。
而这里,只有失去晏井承体温的令牌在袖中硌着手臂,提醒她不能倒下。
外面下着倾城的暴雨,本就没点蜡烛的厢房内黑漆漆一片。
她摸索走到桌边,桌上是她上次画蛋挞包装干掉的墨汁,她不小心还蹭到了脸上。
是他替她温柔擦掉,并与她相视一笑。
“都叫你别想着自己出风头,怎么还丢下我一个人。”
柳嘉之再次无力蹲下蜷起了身子,泪水如潮汐般涌来。
厢房的门裂开条缝,窗外的风卷着雨灌进来。
“因为女子进了那种地方,便是无罪也有罪了。”
喻赤声音带着少见的轻缓,却还是在看见她的瞬间忽然顿住了。
她缩在阴影里,半张脸埋进膝间,在推搡时歪掉的绒线花发簪感觉随时会落地。
喻赤喉结动了动,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更轻一些。
听着她从隐忍到逐渐放开的哭泣声,他有些慌神。
手忙脚乱地走到她跟前,从衣襟里取出一方帕子塞给她——正是那日她气急败坏扔给他的呆毛小兽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