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时常给她们娘俩送东西,宋氏也时常对白氏微笑。
福姐思及这些,心中要找白氏帮忙的想法愈加浓烈。
她跑得越来越快,因为大雪天实在太冷了。她的阿娘本就怕冷,她可不能让阿娘一个人待在泥雪里太久。
虽然摔了几个跟头,但福姐还是顺利回到赵府。
幸好天冷,门口守着的仆从换成福姐认识的老厮,也只有这些老厮能干这吃累不讨好的苦差事。
“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娘不是告假半日带你出去耍吗?”
福姐委屈地摇头,只见过这老厮几次,比不上她对白氏的信赖——白氏平日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有种天然的亲和。她也总是对宋氏伸手相助,天冷就帮宋氏一起浣洗衣物,甚至将自己的美差换给了宋氏。
福姐委屈地望向老厮,只是一瞬,她撒腿就跑。
张靖柳的官不大,张府自然也不会多大,勉强能称为“府”。
可张府的奴惯会偷奸耍滑,他们只在主家要走的路上将雪扫净,至于其他路,“奴就要习惯滑倒。”还是白氏告诉福姐的。
可她在宋氏身边很少有机会摔跤。
而今日只是那么两刻钟都不足的功夫,福姐就将所有能跌倒的情况经历透了。
“你今日再将宋氏诱来书房,那贵人点名就要这种不会说话的奴。”
“官人,这可不好办呢。前日宋氏还哭哭啼啼地想跳塘。。。。。。”
“哪回事成少了你的好处?”
屋内两人的对话正似压垮柳枝的积雪。
卡塔一声,柳枝断落,福姐刚准备爬起的举动恰好止于脚踝处的疼痛。
里面的声音一者属于福姐的想要寻找的白氏,另一道是只听过一次的家主——赵靖柳。
福姐才八岁,听过的肮脏事却不少。
耳房的奴时常闲话的皆是荤素不忌的传闻,传闻的主人公一般都是达官显贵,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奴的名字出现在他人的闲话中。
福姐抓了把雪立刻扔向耳房的门板,只是力道不够,雪团停在门板前。
她又咬紧唇瓣,踉跄着起身,到一旁的柴火堆里翻出火折子——这本是宋氏在库房偷拿的,东京城的冬天难熬,需要悄悄藏一截干柴,点上火折子才能让耳房内稍微暖和。
福姐尽量轻声靠近门板,火折子燃上,丢在原地后就迅速跑开。
除了阿娘,谁也靠不住!
折返的路意外地顺遂,福姐没再跌倒——她记住了来时每一个摔跟头的地方,一次次避开才能更迅速地回到宋氏身边。
“终于回来了。”霍长扬搓手笑望向一瘸一拐跑向他的福姐,“你可不知道,刚刚那些人又出来,是我拦住了。”
霍长扬的话却像耳旁风,一吹即过。
福姐满眼都是被绛色狐裘包裹的宋氏,没有白雪落在她身上,她的脸是红的,身上盖的也是红的,可惜头发有几簇灰白。
福姐猛地跪下,对霍长扬磕头——这是她能给的最大的谢礼。
“喂,小孩。我帮你是我好心,你可别给我行大礼。你娘尚未安葬,我可受不起,会折寿。”霍长扬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扶起福姐。
“没找到人?”霍长扬蹲下仔细瞧福姐的模样,忍不住软下语调,“既受你一拜,安葬你娘的事就当我给你的还愿。以后可要记得:除了官家、父母、师长,能拜的只有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