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周临望向他,“你可以把它变回来。”
陆钏沉默良久,忽然问:“你还藏了多少东西?”
周临笑了:“够掀翻半个娱乐圈的账本,够让十个‘吕铭’进监狱的录音,还有一个名单??上面全是这些年被迫低头的合作艺人。有些人你以为他们背叛了理想,其实他们是被家人威胁、被债务勒住喉咙。”
“你会公布吗?”
“不会。”周临摇头,“除非你愿意承担后果。一旦公开,不只是几个人倒台,而是整个行业信任崩塌。资本会更狠地报复,观众会怀疑每一首歌的真实性。你要的到底是真相,还是正义?”
陆钏闭上眼。
他想起司机说的话:“总得有人先开口。”
也想起父亲的遗言:“别让他们改我的歌。”
最终,他睁开眼:“我可以不公开名单,但你必须写下所有证据,交由第三方机构监管。任何人若再滥用技术操控创作自由,这些资料就会自动曝光。”
“成交。”周临伸出手。
两只手在暮色中相握,像两个时代残骸的碰撞。
三个月后,国家广电总局联合科技部发布《智能推荐系统伦理审查条例》,明确规定AI不得干预文艺创作评审流程,禁止利用用户心理弱点设计诱导机制。首批六家违规平台被责令整改,其中包括两家曾隶属于“云镜系”的子公司。
与此同时,“真实之声”巡演收官之夜在北京工人体育场举行。五万人齐聚现场,舞台设计极为简单:中央一架白色钢琴,背后悬挂巨幅投影幕,滚动播放二十年来被抹除的创作者影像。
陆钏最后一个出场。
他没有唱歌,而是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朗读起来:
>“1998年4月12日,阴。今天儿子第一次听我弹《断章》。他问我为什么曲子听起来这么难过。我说,因为它讲的是真话。孩子不懂,笑着跑开了。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有些旋律之所以沉重,是因为承载了太多说不出口的痛。”
那是父亲的日记。
一页页读完,全场泪流满面。
最后,他合上本子,轻声说:
“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当领袖。我只是一个想替父亲完成一首歌的人。但如果这首歌能让一个人敢说真话,能让一个人拒绝被定义,能让一个人记住自己本来的样子??那就够了。”
雨又下了起来。
可没有人离开。数万把伞撑开,汇成一片流动的星海。热芭走上台,接过话筒,唱起一首从未发表的新歌:
>“他们剪断翅膀,却怪鸟不会飞;
>他们筑起高墙,却骂梦太虚伪。
>可总有人在裂缝里种花,
>在废墟之上,重建家。”
歌声穿透雨幕,传向远方。
而在千里之外的小城唱片店,“声纹旧音”的老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张限量版黑胶放入展柜。封面是陆钏背影,标题写着:
**《不合时宜》**
下方小字注明:本专辑所有收益将捐赠予“沉默者基金”,用于支持青年创作者对抗非正当行业压制。
老人擦了擦眼镜,喃喃道:“老头子,你听见了吗?”
窗外,春风拂过梧桐树梢,新叶初生,绿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