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没哭过,今天听着女儿的声音,我把脸埋进枕头,哭了好久。
>我不该打人,但我更后悔的是,从来没跟她说过‘爸爸爱你’。
>请帮我告诉她,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她。”
灰雀照做了。
一个月后,司法部宣布试点“情感陈述纳入量刑参考”,允许被告在庭审中陈述内心真实感受,作为悔罪评估的一部分。首批适用案件中,就有小女孩的父亲,获减刑两年。
舆论哗然,质疑声四起:“难道情绪可以抵罪?”
灰雀在一次公开答辩中回答:“不是用情绪抵罪,而是让人看清??许多罪恶,源于长期失语。当他从未学会表达痛苦,就只能用拳头代替语言。”
掌声久久不息。
春尽夏至,又逢烛祭节。
今年的主题是“对话”。
高台上不再仅有讲述者,还设置了双向传声筒??一人说,另一人当场回应。父子、夫妻、仇家、师徒……无数断裂的关系在此重连。
最动人一幕,是一位老妇人与陌生青年相对而坐。
老妇人说:“三十年前,我儿子被人推下桥死了,凶手一直没抓到。我恨所有人,包括这个世界。可最近我听说,有个年轻人每年清明都去桥边放灯,说是替‘过去的自己’赎罪。我想问问你,你是他吗?”
青年低头,泪水滴落。
“是我。”他哽咽,“那天我喝醉了,和他争执,推了他一把……我逃了半辈子,直到去年听到静语台播放的《安魂谣》,我才鼓起勇气回来。我不求您原谅,只想说一声:对不起。”
老妇人沉默许久,忽然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孩子,我也该说对不起。如果当年这世上多一个人愿意听我说‘我很痛’,也许我就不会把恨撒向整个世界。”
全场寂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灰雀站在幕后,看着这一切,眼角湿润。
仪式尾声,千盏心灯再度升空,排列成新的句子:
>“你说,我就在。”
>“你不说,我也等。”
而在极北冰原,那片湖底的见心莲海悄然苏醒。某一夜,整片湖泊同时发光,蓝光穿透冰层,直射苍穹。牧民们传说,那是“被遗忘的声音”终于集体开口。
陈砚站在湖边,仰望星空。
他知道,那不是结束。
这只是第一声回响。
未来的路还很长??仍有无数邮筒等待开启,无数静语台尚待建立,无数灵魂仍在角落低声呢喃,期盼一双肯停驻的耳朵。
他转身走回木屋,写下最后一行日记:
>“沈清璃,你说这世界最缺的不是答案,而是提问的人。
>如今我懂了,比提问更珍贵的,是那个愿意弯腰、把耳朵贴近地面的人。
>我们或许永远无法让每一个声音都被听见,
>但我们必须一直站着,
>直到最后一句‘我在’,
>穿越风雨,抵达彼岸。”
次日清晨,阳光洒落冰湖,一朵全新的见心莲破水而出,花瓣洁白如初,花心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它微微摇曳,像是在等待下一个启程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