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机,一边步履沉稳地走向电梯,一边拨通了高菁的电话。
金属梯门映出她冷静甚至有些冷冽的面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锐利与果决:“高菁,准备一下,我们需要立刻重新评估并调整应对鸿远的策略,动作要快。”
她微微停顿,电梯门开启,她步入空旷的轿厢,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警觉:“同时,盯紧宋知衍和郑家那边的所有动静,我有预感,他们也许会狗急跳墙。”
奔波一天,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夜里。
宋攸宁坐进车里,窗外流动的霓虹无法驱散她眉宇间的疲惫,可比起身体的倦意,更让她烦躁的还是今早不告而别的季斯允。
虽说跟季斯允的纠葛主要来自那场被他替换的沉浸式体验,但她这个人,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现在罪魁祸首倒是成了逃兵,可宋攸宁不喜欢事情悬而不决,尤其是在他们之间。
事情不能拖。
宋攸宁下意识拿起手机,指尖却在屏幕上方顿住——她这才想起没有季斯允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没有丝毫犹豫,她联系高菁发来方礼的私人号码,一到手,就直接拨出。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省略了所有寒暄,清冷的嗓音通过电流传到对面:“季斯允呢?”
电话那头的方礼,才刚刚在机场接到像是灵魂出走的季斯允。
他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那个望着窗外,周身笼罩在浓重低气压中的青年,喉头有些发紧,一时不知道该说他在还是不在。
宋攸宁多敏锐,立刻从这短暂的迟疑中猜到季斯允就在旁边。
她语气笃定,直截了当道:“把电话给他。”
方礼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又不是她的下属,没必要听她指示。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柔和中又混合着一种不容置喙,等他反应过来,手机已经递到了季斯允面前。
他硬着头皮压低声音说:“……宋总找你。”
季斯允依旧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流光溢彩的城市灯火在他漆黑的眼底明明灭灭,却照不进丝毫光亮。
他沉默地接过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贴在耳边,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只有一片沉寂的荒原。
宋攸宁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原本想告诉他,她去见了季凯,替他出了气,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季斯允对自己身世的敏感程度,大概……不会想从她这里听到任何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这或许会让他感到更难堪。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她下意识用她常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问他:“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话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被冒犯后的兴师问罪,瞬间点燃了季斯允心中积压的所有委屈、嫉妒和绝望。
车辆快速驶过路灯,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交替,一半明亮,一半彻底沉入阴影。
季斯允觉得自己可笑到了极点,眼神里透出深切的悲哀,嗓音却努力控制得冰冷平稳:“不然呢?”
不然呢?难道要等着你亲口告诉我,你急着飞去L市见你的未婚夫吗?
更何况明明是她先走的!又一次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店里,像是用过就扔的垃圾。
这句话在他舌尖翻滚,灼烧着他的理智,却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他怕听到那个让他彻底心碎的答案,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
听他语气如此冰冷疏离,宋攸宁眉头微蹙,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追问,于是故意说:“季斯允,你不会是打算……赖账吧?”
赖账?
季斯允几乎要冷笑出声。
到底是谁在赖账?是谁在玩弄谁的感情?
他强忍着心脏被撕裂的痛楚和翻涌的怒气,故意用她曾经在实境中,对他轻描淡写地划清界限时说过的话,狠狠掷了回去:“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宋总不要说得……你好像很在乎似的。”
这句耳熟的话让宋攸宁气息一窒,正要反驳,季斯允却不给她机会。
他用一种故作洒脱的语气飞快地接上:“昨晚那杯酒有问题,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不过宋总也不是故意的,我就不打算追究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是宋攸宁今天第二次被他气笑了。
她一边笑着摇头,一边用手指抵住额角,觉得这男人别扭得可笑又可气,咬着后槽牙说道:“是吗?是那杯酒的问题?”
宋攸宁冷嗤一声:“我还从来没听说过,维生素放酒里能有催情的功效。”
维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