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景昭与楚晏宁目光短暂交汇。
这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江南税银的缺口,总算找到了突破口。
崔衍本就是来打探消息,得知私藏火药一事败露,急着回府禀报,当即匆匆带人离去。
望着缇骑仓皇远去的背影,楚晏宁抚掌而笑:“妙极!不论此事是何人所为,这一石二鸟之计,既让崔家吃了暗亏,又解了殿下燃眉之急,当真是一出好戏。”
景昭凝视着驿馆方向,淡淡道:“方才查验过了,痕迹抹得很干净。即便追查到底,恐怕也难觅真凶。”
“岂不正中下怀?”
楚晏宁抱臂而立:“这处窝点,我早就想清理了,只是碍于崔家的势力迟迟未动。如今有人代劳,倒该谢谢这位义士才是。”
“万幸未酿成人员伤损。”
景昭收回视线,望向这片死寂的残垣:“你且在此善后,我需亲自往官驿走一趟,妥善安抚江南道那两位遣使。”
“安抚?”
听了他这话,楚晏宁止不住笑出了声:“殿下这段时日软硬兼施,要不是崔相爷在背后撑着,他们早就服了。今晚这遭,您再亲自现身,大概更要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景昭无奈摇头:“你这张嘴……未免太过直率。”
“殿下知道,我最烦这些弯弯绕绕。”
楚晏宁啧了一声,不以为然:“换做是我,区区遣使尔,胆敢放肆,立刻拖出去砍了。”
他敢这般直言不讳,自有其底气。
身为楚国公膝下唯一的儿子,楚国公府的世子,便是崔相也要让他三分薄面。
可这般恣意洒脱,于景昭而言却是奢求。
虽贵为皇长子,在清流中颇有贤名,在朝堂之上竟是处处受制。
只因龙椅上的父皇沉疴难起。
宫中除却崔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便只剩他这个毫无母族依仗的皇长子。
任凭他如何韬光养晦,崔氏一族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
人尽皆知。
驿馆内,沈卿云在廊下站了不过片刻,便被弥漫的烟气呛得受不住。
见她蹙眉又咳了几声,青篱面露忧色,低声劝道:“姑娘,您身子既不舒服……今晚的药,不如暂且停一回?”
“不可。”
沈卿云拧着眉头,轻轻摇摇头:“此时中断,岂非前功尽弃?先回房歇息罢,想来今夜……也该安宁了。”
二人相偕穿过回廊,刚转过拐角,却迎面撞见一道朱紫身影。
灯笼光影照下,那身绣着暗纹的常服格外醒目。
青年负手立在廊柱旁,似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