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直言,此二令皆以护佑百姓为本。集中管治流畜,可减其伤民传疾之患。严规家畜饲养,实为督促主家尽责,防扰于民。擒畜有赏,乃为励民共维街巷洁净。
伤畜重惩,是为警示饲主严管其宠。长远观之,可使市井宁靖,疫病少生,实为惠泽万民之策。
御史彼时无言以对,恍若反对便是误民害民一般。此政遂得推行无阻。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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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日,二人相处状若她初至京时,甚尤过之。惟兰浓浓始终面覆寒霜,而覃景尧却笑颜相对。明知她满心厌憎,目含讥诮,仍厚颜与她商谈婚仪诸事。
且他像要印证她对他的触碰干呕,乃因服药所致,故每出现必亲昵索求。一旦察觉她喉颈微颤,便如蛰伏的猎人擒获猎物般,强势侵夺。而她投鼠忌器,另有所谋,只得按兵不动,强忍屈从。
唯一令她心生振奋之事,便是过敏红痕已彻底消退,汤药亦已停服。
她实在不会隐藏心事,面上虽强作冷色,然那双圆眸中粲然流转的亮光,早已将心底所思映照得一清二楚。
兰浓浓隐忍多时,只觉度日如年。她自知心计城府浅薄如孩童,遂在他近身之前抢先开口:“你亲口许诺,待我痊愈便任我出入。今我已康复,现下便要出门!”
明眸之中瞳仁微缩轻颤,却一瞬不瞬如临大敌般紧锁住他。双拳紧攥,只待他若有半分食言之举,便即刻图穷匕见!
“好啊。”
他轻笑应允,眸底却深不见底。
兰浓浓未料他应得如此轻易,怔忪间竟被他欺身逼近,唇上倏地被啄吻,她猛一回神,强抑逃离之念,扭头,喘着粗气道:“我要独自出门。”
不想他仍是无有不应,“好。”
兰浓浓心知他爽快答应必有蹊跷,但她已无暇顾及,只要能踏出此门,方有寻得破局之机。
却不等她高兴,他那厢但书紧随而至。
覃景尧迎向她愤然怒视的眸光,那双蓬勃韧亮的明眸终于映出他的身影,只熨得他心头滚烫。但这还不够,
“浓浓许久未对我笑了,”
他抬指,于她凝脂般的左颊意味深长地轻点摩挲。
自刻意冷面相对以来,兰浓浓亦许久未感到如此气怒攻心。她昂首怒视,愈觉眼前这张脸面目可憎。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僵硬地牵起唇角,那强挤出的梨涡浅淡生涩,远不及含笑时自然漾开的甜柔,自难叫期待已久之人满足。
“浓浓开心时,会笑得双眸弯弯,柳眉弯弯,如月牙儿似的。眼睫似触未触,眸光黑亮宛若夜星,璀璨夺目。两边唇角自然上扬,这梨涡便如花儿绽开一般,娇软甜美,如沁芬芳。”
覃景尧一面缓声描述,一面以指为笔,在她僵滞的脸庞上轻轻勾勒,试图将那勉强的笑意揉作自然甜美的笑容。
长痛不如短痛。
兰浓浓不愿临门再生枝节,索性将自己当作无知无觉的木偶,任他在脸上描画。她强翘唇角,声音自齿缝间挤出:“现下可以了吗?”
覃景尧凝望她的笑颜,似有一瞬恍神,骤然将她拥入怀中,连同那副假笑的面容一并掩藏,眸光幽邃明灭,
终究是不同的。
纵使将眼眉唇角的弧度摹画得半分不差,终究与发自内心的甜笑全然相异。
前者不过是冷情无心的木偶,后者却是鲜活灵动的人,
如何能一样?
若依计而行,以她的心性,只怕此生再不会对他展露真心笑颜。
留一个冰冷无趣之人日夜相对,又有何意?
不。
覃景尧缓缓抬眼,眸光幽深狠绝,倏然静若寒潭。
怒也罢,恨也罢,冷亦无妨。他的浓浓,终归是鲜活而生动,与众不同的。
他指尖轻抚她耳垂上的饰物,并未垂首看她:“我不跟随,但马车仆从必不可少。浓浓可往你我新居一观,若有不合意处,随时命人改动。主院中我备了礼物,浓浓不妨去看看是否称心。”
“末伏燥热,当早去早回。若另有想去之处,不妨先探看记下,待我休沐之日再陪你同往。仆从会携足银两,见喜爱之物尽可购置。随身佩戴之饰,莫要摔碎,遗失,”
他指腹掠过耳坠,语气转深:“惟有一事,浓浓莫要忘了,你已握了我的手。”
他声若自语,兰浓浓却字字听得清晰,更莫名心惊肉跳,寒毛倒竖。不待她想明,身子忽被松开,她立刻疾退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