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孟津水寨。
甘宁几乎同时拿到了赵基发来的调动指示。
甘宁召来副将娄发,军司马沈弥,监军夏侯兰一同商议。
伏波将军虽然不开府治政,但作为一个名号将军,设立后单独成部,甘宁自然要设。。。
风雪未歇,晋阳城外的碑林在夜色中静默如铁。积雪压弯了松枝,偶尔“咔”地一声断裂,惊起寒鸦数只,扑棱棱飞向灰白的天际。赵基披着玄色大氅,立于碑前,手中一壶浊酒缓缓倾洒于地。酒液触雪即凝,化作暗红如血的冰痕。
他不饮酒已三年。
那是自最后一块阵亡名录刻成之后的誓??每一名战死将士的名字入碑之日,便是他戒酒之时。他曾说:“若我尚能醉,何以对死者清醒?”
可今夜不同。
今夜是参合陂大捷十周年祭。
两万边军伏击草原联军,斩首一万三千,俘其三王,焚其纛旗九百面。那一战打得鲜卑各部十年不敢南望阴山,连远在辽东的公孙度都遣使送来牛马贺礼。朝廷闻讯震骇,天子亲书“北疆柱石”四字赐匾,却被赵基原封不动退回,并附言:“臣非柱石,只是守门人。门若破,则家毁;家若亡,何谈柱石?”
话传入洛阳,满朝文武默然良久。
而此刻,赵基独自站在风雪里,看着那一排排石碑,从最初的寥寥数十块,到如今绵延三里不止。有的碑上名字清晰如新刻,有的已被岁月磨去轮廓,只剩一道浅痕。他伸手抚过其中一块??“张猛”,指尖微颤。
“你当年骂我不懂兵法,只会蛮打。”他低声说道,“如今呢?你说这仗打得值不值?”
无人应答。
只有风吹雪粒打在石面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轻轻叩击。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急促而稳,踏破雪野寂静。一名斥候滚鞍下马,疾步而来,单膝跪地:“启禀将军!雁门关八百里加急??乌桓校尉蹋顿暴毙,死因不明!其部将苏仆延、汗鲁王争权内斗,已有三部倒向鲜卑步度根,另据河东细作回报,曹操遣使密会步度根帐下谋主,许以金帛战马,欲引胡骑南下扰我后方!”
赵基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光如刀。
“终于来了。”他轻声道。
十年前他就知道,中原不会永远容忍一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边防体系存在。赵基治下的并州,虽名义上仍属汉土,实则政令自出,兵饷自理,连赋税征收皆不由户部掌控。更令洛阳忌惮的是,他麾下将士只知有“将军”,不知有“天子”;百姓口中念的是“赵大人”,而非“圣恩浩荡”。
这样的势力,哪怕再忠心耿耿,在权力眼中也是隐患。
曹操早年忙于征讨袁绍、平定河北,无暇顾及北疆;待其统一北方,威震天下,自然要剪除异己。而今借胡人之手削弱赵基,既可免背“诛功臣”之名,又能顺势接管并州军政,可谓一箭双雕。
“诸葛先生何在?”赵基问。
“昨夜已动身前往上党,督查屯田春播。”
赵基点头,转身走入营帐。案上地图摊开,红线纵横,标注着近十年来所有敌情动向。他提笔在乌桓东部六郡画下一圈,又将雁门至马邑一线标为红色。
“传令李昭,率忠烈营即刻进驻雁门关,接管防务。命河东驻军封锁汾水渡口,严禁任何商旅北上。另派快骑联络匈奴右贤王去卑,告知:若其愿助我牵制鲜卑侧翼,可重开互市,岁赐加倍。”
亲卫领命而去。
赵基坐于灯下,取出一枚铜符,摩挲良久。这是当年董卓乱政时,他从死去的虎贲郎遗体上捡到的军牌,上面刻着“执锐披坚,护国卫民”八字。后来他以此为蓝本,铸成今日忠烈营所有将士佩戴的铁牌。
他唤来文书官,口述一道军令:
“自即日起,并州全境进入战备状态。凡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男丁,皆编入辅役营,轮值守望。妇孺迁入晋阳、太原、平城三大城池避难。各屯田点留足三月口粮,余粮尽运前线。所有工匠集中修造弓弩、箭矢、火雷,不得延误。”
写毕,加盖虎头帅印,连夜发往十二郡县。
三日后,诸葛瑾归来,面色沉重:“沿途所见,民心浮动。不少豪族暗中转移财物南下,甚至有人私通洛阳,愿为内应。更有传言称,朝廷即将下诏废黜将军兵权,改设并州都督府,由曹仁统辖。”
赵基冷笑:“他们以为换个人就能守住这片土地?当年高顺守徐州,何等忠勇?结果如何?一纸诏书便夺其军,旋即城破身亡。张燕据常山,拥众十万,终被离间瓦解。这些人不懂,边疆不是靠官职镇得住的,是靠血和命堆出来的!”
诸葛瑾叹道:“可若朝廷真下旨,将军抗诏便是叛逆,奉诏则是自毁根基。此局比十年前更为凶险。”
“那就让他们知道,”赵基站起身,目光灼灼,“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五日后,晋阳校场再度集结。